「李伯伯這是我姐姐。」
出現在蘇沫面前的是一個非常普通的農民。
從他臉上縱橫的皺紋和善良的眼睛看,舊日的貧窮痛苦曾經壓彎他的腰,全身被太陽曬得發棕,加上汗水的浸泡,渾身油光閃亮。
他光著膀子,左肩搭一條毛巾,穿一條短褲,腳下穿著一雙大皮鞋,鞋上落了一層灰塵,。身上穿著城裡難得看見的土布對襟褂,褲管像水桶一樣大;腰間斜插一支吊著紅布菸袋的旱菸管,稍一走動,布菸袋就晃來晃去,他熱情招呼著他們。
「小愷你怎麼突然間冒出一個姐姐了。」
李伯伯飽經風霜的臉上留下道道歲月刻磨的皺紋,身體看起來很硬朗,臉上始終對他們洋溢著可親的笑容,怪不得小愷從小就跟他親切。
「哈哈,天上掉下來的,我撿了個大便宜。」小愷打趣地回應著李伯伯的話。
在房前,李伯伯還搭了一個瓜架,在瓜架的邊緣還有葡萄藤在攀沿,在後院也種了很多花,蘇沫笑著說,「李伯伯你還蠻有生活情趣的嘛。」
「唉,人老了沒事做,就每天瞎搞些東西,種種花種種菜。」他擺了擺手,顯示出謙虛的模樣。
「你們吃飯了沒,來來來,和我一起吃點,我孤家寡人一個,平時也沒人跟我作伴,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就跟我一起吃點。」李伯熱情地招呼著蘇沫,硬是邀請她一起吃晚飯,蘇沫沒好意思拒絕便答應了。
他們吃飯時,總喜歡把桌椅飯菜搬到院子裡吃起來,小愷幫著李伯擺了桌椅,端來了飯菜。
那隻大黃狗也想進來湊熱鬧,蘇沫壯著膽子把它趕了出去,它只好灰溜溜的夾著尾巴,抓緊逃跑了。
「來來來,粗茶淡飯,不要嫌棄哈。」李伯端來了家中最好的東西來招待蘇沫,三個人在院子裡吃起了晚飯。
一晃眼,天色暗了下來,鄉村的夜晚不像白天那麼悶熱,坐在院子裡,一絲絲涼風吹過,夾雜著少許花草芬芳的香氣撲面而來。
「小愷你給姐姐夾菜啊不要光顧著自己吃了。」李伯伯人很慈祥又很貼心,他們一邊吃飯一邊嘮起了家常。
蘇沫從沒有體驗過這樣的生活,可以在鄰居家院子裡隨意坐著吃飯,可以跟初次見面的人敞開心扉聊的開心,這裡淳樸的人們給蘇沫一種不一樣的感覺,他們熱情好客,真正關心你照顧你,臉上總是樂呵呵的,少了一股城市人的傲氣和銳氣,讓人覺得親近。
「唉,我在這裡生活了大半輩子,沒想到說拆遷就要拆遷了。」李伯伯搖著腦袋,語重心長地說著話。
「一定會拆嗎?」蘇沫反覆地問著,她想確定這件事情是真的,她心中更燃起了一絲希望,這個村子不會拆,這只是為了逼她低頭的手段。
「聽說明天就會派人來這裡開始動工了,這當然是真的了,誰還能胡亂傳這種謠言。」
「你們村民沒人反抗嗎?」蘇沫有些著急地皺起了眉頭。
「唉,誰說沒有呢,一些人都跑去人家公司樓下抗議了,可是人家大公司下的決策,哪能那麼輕易就改變呢,最後不了了之,他們只能放棄抗議回村了。」李伯伯嚼著花生米,一雙經歷過滄桑歲月的眼睛似乎有一絲光閃過。
蘇沫低下了頭,如果真的讓她去找顧墨沉,顧墨沉會不會就停止拆遷呢,是不是只有她向他低頭了他就不會再牽扯出這些無辜的村民了,如果自己的低頭能換來這個村子的平靜她是願意的。
蘇沫整個人冷了下來,眼底一片暗色,深邃無比。
她攥緊了手,緩緩抬頭,「李伯伯,放心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唉不說了不說了,我去給你們摘點自家種的瓜果,可甜可好吃了,等著哈。」他起了身朝菜園裡走出,蘇沫望著他踉蹌地背影,心底一陣揪心,說不出的難過,李伯純樸,謙虛而寡言,這個村子裡的每個人她都覺得很好。
比起城市裡的各種發達繁榮,她更喜歡這種鄉下人原有家風的淳樸和真誠。
「小愷我真的很喜歡這裡。」蘇沫靜靜地望向小愷,「所以我一定會保護這個村子的。」
小愷並不知道顧墨沉就是顧氏集團的老總,所以他只當蘇沫在說玩笑話,只是淡淡的回應了他一聲。
在這黑色的夜晚裡,螢火蟲在潺潺的小溪邊活動,一閃一閃的,非常好看,鄉村的夜晚有著一份無法釋懷的安靜,但在安靜之餘又有一份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