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塔洛斯撩起前額紛亂的髮絲,右手鬆開,長劍就被影子們拖入黑暗。他長長嘆息,為逝者感到遺憾。
在萬籟俱寂中,噴泉繼續冒出泉水。
「你在找我嗎?」
虛影從他身側走過,帶領他進入到樹林。
那影子步伐不穩,隨時像要倒下,但又格外要強。
這是他醒來後第二次進入樹林,虛影帶他走過的路與上次別無二致,但路上沒有奇怪的小屋,只有被燒得焦黑的植物。
「我能保護好莊園和你,別拿我跟『小少爺』比較。」
「伊恩。」
「你在找我嗎?」
這腔調總是容易認出。同時兼備貴族的矜傲與冷血,他好像學不會怎麼樣溫柔的發音,每個咬字都冷清清的。並不張揚,是種內斂的鋒利。
一片葉子飄落,地上的枯草動了動,抖掉頂端遮蓋的,就露出褐色的絨毛。野兔看著他,伊塔洛斯俯身伸手,發現它已經干透。而後狂風捲起地上的枯草,下面掩埋著成片的動物屍體。
它們的眼珠如同活著時那樣清澈,讓人生出一種他們只是暫時沉睡的錯覺。不過那目光沒有看向伊塔洛斯,而是朝另一個方向。
更遠,更深刻。
「下雨了,你總是不帶傘。」
「不要紅茶?那來點熱紅酒?我似乎從沒給你做過。」
「你在找誰?」
「我是誰?」
虛影在他注意地上的兔子時已經消失不見。他只看到自己還是來到那處墓園。
本該矗立為其遮風擋雨的巨樹已經折斷,粗壯的主幹倒下的方向正是石碑,可怖的重量將石碑整個從地里掀起,砸碎。
似乎有段時間了。碎掉的石塊上全是泥土,字跡也被磨得不能看清。已經沒辦法拼合成原本的樣子,就算能湊出大部分,也不能完全知道上面鐫刻的信息。
可明明兩三天前它還被人仔細瞧過,那時它還是完好的。
除此之外,墓被人動過。
本該存放屍骨的地方只有一層泥水。
好問題,他在找誰,這人是誰?
如果他死了,那為什麼打開的墓中沒有他的骸骨,如果他沒死,為什麼又在這裡為自己豎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