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大門的燭火不幸熄滅,留下虬曲的燭身,房間更暗了。
又有兩位開拓者在鴿子的期待中進入裁縫鋪,他們氣喘吁吁。顯然也是被催促著跑來的。
「噢——!」老裁縫發出尖叫,「你們都做了什麼?你們難道不知道到別人的地盤就要小心些嗎?有沒有教養?你們難道不知道每一塊布料每一根針線存在的價值嗎?天哪,世界上怎麼會有你們這種不知禮數,無理粗暴的客人!!」
剛進門就被一通辱罵,兩人茫然,不明所以。
但惹怒任務世界裡的角色可不是個明智的選擇,這兩人渾身一顫,異口同聲鞠躬道歉:「對不起,我們不是有意的,對不起!希望您提出補償條件,我們會努力完成!」
伊塔洛斯與支配者站得更遠一些。
裁縫的眼珠渾濁得像水中的蚌肉。
帘子又滑下一段。
「我原諒你們。」裁縫瞪大的雙眼恢復正常,高亢的聲音也緩沉下來,「我原諒你們,我不跟無知的客人生氣。反正你們永遠也不會了解到物質與勞動的美好,也不知道它們的貴,更不會懂得珍惜。蠢貨!」
雖然說著原諒,不過看起來怒火沒有那麼容易平息。
「抱歉,我們可以……」組合中的一個人開口,話剛剛起了頭,就被裁縫暴怒打斷。
「住口!我知道你們為什麼而來,用不著你提醒我,難道你會比我知道得更多嗎?你們很吵,很好!」老裁縫探出身體,「我希望你們能像另外的客人那樣懂禮數,安靜些,沒有人教過你別人在忙的時候不要打擾嗎?」
看來他們靠邊站是個正確的決定。
伊塔洛斯看見,老裁縫慢慢直起身體,橡皮那樣越拉越長,等他完全站直,他已經快要有房間高。他的身體跟他的臉一樣瘦,穿著黑色布衫,模糊的影子投射四側,像張牙舞爪的多足蟲。
火焰在他的怒火中搖曳明滅。
青白色的臉寒意森森。
脾氣好怪。
這下,那個組合的兩人連道歉也不敢說了。他們原地愣怔,一下不敢動。
見終於安靜下來,老裁縫才慢悠悠縮回去,嘀嘀咕咕地抱怨。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我是公爵老爺的私人裁縫,」他說,「老爺要請你們去他的莊園,參加夫人的生日宴會,所有人的禮服都由我來製作,去了幾個來個幾個我有什麼不知道?哼,他說得好輕巧,你們不知道他的裁縫只有我一個,不知道我有多辛苦!我要熬夜做,整日做,沒日沒夜地做,才能在夫人生日那一天做好所有的禮服!」
「我每天都這樣,三天就要送去一套,我的眼睛都壞了!幸好我有安妮,我的安妮……真是我最貼心的小天使!噢~我可愛的安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