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是天使,天使不需要信徒,當然也不必傾聽別人的煩心事。
但少年依舊在談論:「鮮花樣本怎麼樣,用乾燥劑處理過,可以儲存很長時間,用來收藏。」
收藏用的樣本麼,他曾經想像過的靈魂燃燒的姿態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屬於支配者的,令他好奇的靈魂。可惜人類的軀殼阻礙他,讓他無法窺視一二。但還有一個替代品,那人的眼珠,或者同樣色澤的花朵,那些也適合收藏,適合贈送。但他不能把支配者的靈魂與眼珠取出送給他本人,也找不到同樣色澤的花朵。
唯一讓伊塔洛斯滿意的禮物,只剩那顆寶石了。
法瑞爾沒看出他在走神,自顧自地說:「但他們應該不會准許我拔出花朵的。」
路過的鮮花們聽到了他的話,尖聲嚷嚷:「如果你讓我們喜歡你,也不是不可以!」
「只要你答應我們一個條件,會有花朵自願跟你離開!」她們瘋狂叫喊,試圖引誘少年停下。
但是伊塔洛斯不想跟小鳥多待,他走得稍快。那些話很快在身後連成一片,辨析不清了。
法瑞爾回過神,也注意到了這點,他很疑惑:「你為什麼走得那麼快,我還想跟她們展開談談。你停下吧。」
「你可以自己再找時間跟她們談。」伊塔洛斯淡淡開口。或許他應該遂了少年的願,用一整晚的時間讓少年跟花朵好好交談,談個仔細才好。但他良好的教養讓他沒有無禮地把這人扔在原地。
這人比他的支配者還要理直氣壯,但他們除了進入同一個世界外並沒有別的關係,他這樣說,好像自己就該聽他的命令一樣。
「可是明天萬一來不及怎麼辦?」
來不及也不關他的事。
伊塔洛斯走進宅邸,讓迎上來的女傭去準備處理傷口的東西。
法瑞爾靠著伊塔洛斯的肩,在他上樓時懶懶道:「你讓我沒能跟那些花朵們講話,我浪費了一整晚的時間,所以你要幫我一起想想送什麼禮物。」
少年的房間在三樓的另一側。走廊中沒什麼人,但路過時他看見幾間房門開著,許多組合擠在其中挑選商人們的商品。驚嘆聲此起彼伏。
房門關上,就什麼也聽不到了。
伊塔洛斯將他放在椅子上,站在這人身前,俯視他:「你拿了我的寶石,又要我幫忙一起思考驚喜。那你應該給我什麼報酬呢?」
在他從花叢中抱起少年時,這位金髮少年假借疼痛從而順走了他懷中裝有寶石的盒子。這是個自信而大膽的舉動,但伊塔洛斯有些好奇,他從未在外打開過盒子,這人也沒在裁縫鋪見到自己獲取的那一幕,他是怎麼知道自己有寶石的。
他勾著嘴角,眼中淡漠。話說得漫不經心,一點也不為失去寶石而氣惱,好像完全不在意,就這樣將裁縫給他的寶石輕易送人了。
法瑞爾沒因被拆穿而驚慌羞愧,他摘下禮帽,舔舔嘴唇。那雙桃花眼眯著,像一隻狡猾的狐狸:「你想要什麼,我有的都可以給你。什麼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