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還不能明白他口中的複雜是有多麼複雜。不過也能理解,不吃不喝死了又死怎麼會被接受,他只能以『人類』所能理解的常識,捨去其中特殊,簡化敘述罷了。
郁封微微出神,饒是如此,也有點不太想搭理他們。
他去往的第一個世界荒無人煙,只剩下被侵蝕倒塌的遺蹟。他的呼喚沒有回應,並且,去時不容易,離開也不簡單。在太陽下躺了幾天恢復體力後他就使用力量回到蟲巢。這算快的,要是遇到入口在奇怪的地方,又或者世界不那麼安寧,就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尋找回去的路。
畢竟,他不能保證到達陌生世界時能夠睜眼看看周圍,能夠有意識記下環境。
有時候,他不是自己回去,在力量還未恢復時克魯格出現四周將他帶回。克魯格不殺他,把他隨意扔回蟲巢某個角落就離開。郁封又繼續攢攢力氣找出口。
這途中他似乎有去到類似星艦的地方,那裡有數不清的『新鮮』屍體,散發惡臭,開膛破肚,皆被蟲卵寄生孵化。如果這就是他們口中的自己人,那麼就是吧。
他甚至在一次離開後見到了季長煜,上個世界的機械師。對方撿到他,收留他讓他養傷。沒有詢問他是如何來到此處,季長煜只是對他說『你好像變得奇怪,你的生命力量不純粹了』。究竟是怎麼個不純粹——這位機械師愧於沒能幫上他的忙還『白嫖』一個保命道具,現在那個玩偶被他養得很好,端茶遞水,溫順可愛——所以免費給他分析。
郁封覺得那可能是他汲取的伊塔洛斯的力量,不過也是閒著養傷,也就隨他去。他思考著如果能從蟲巢抵達這裡,大概率說明這個世界也在克魯格的計劃內。倒是隱約向季長煜透露關於克魯格的事情,可惜最後沒能等確認,也沒等到分析結果出來,他就被蟲父找到帶離了。
蟲父穿越空間也不輕鬆,沒有生物想要白白耗費力氣去收拾爛攤子。目前為止次數不少,它算足夠有耐心,也還是煩了。
克魯格將他扔在地上後沒有馬上離去,它抬起粗壯的前肢對準郁封。感覺到蟲父要做什麼,郁封一個翻滾逃離那片被踏足的區域。他片刻不停向遠處奔去,可惜區域被封鎖,他狠狠撞在空氣牆上,頭破血流,霎那間失去行動力。
那是怎樣清晰又刻骨的時刻?長久滯留的精神壓力使他敏感亢奮,他想,此前再怎麼銘記於心的痛苦也比不上這一刻。
克魯格碾碎了他的雙腿。他聽見他的骨骼破碎。
再逃,就碾碎雙腿再加雙臂。那些聲音刺耳撓心。
死不悔改,那就一寸寸砸斷脊椎。
如此反覆。
見證所有的只有自己。
督查人員的問話還不如伊塔洛斯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