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高喊:「攻擊!」
飛來的子彈被輕易攔下,它擺動觸鬚,轉了個方向,緩緩飄動。
下一刻,又從那些繁密的裙帶下把人拿出來,放在類似於它肩部的位置。
這動作稱得上溫柔,天知道在一個危險性極高的異物動作里看出溫柔是怎樣驚世駭俗。
郁封坐在它肩上,由它帶著自己移動。他抓住一條觸鬚,握緊。
這種把戲在別處也經歷過。
他靠向水母,想休息一下,卻被水母放到人群前方。
水母本身則潰散消失。
溫柔的觸感還停留在臉頰,這一晚他睡得很好。
他夢到自己再次陷落在泥沼里,但是那些纏繞他的東西被扯斷許多,困擾他的思想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沒有那麼重要。
這就像是……有人在替他清理荊棘。
他可以不用擔憂,可以像現在這樣真真輕鬆地休息。
好像躺在柔軟的絨被裡,周圍溫暖,可以聞到一點壁爐的炭火氣。
有人坐在床頭,安靜陪伴,似乎還有一點書頁翻動的聲音。太熟悉了,幾乎立即產生第三視角的場景,讓他懷念,讓他想要睜眼確認。
於是他甦醒,這不是錯覺。確實有個人影在不遠處陪伴他。
疫醫坐在椅子上,見他醒來歪了歪頭,兔子窩在他頸側,帶來一點小小的壓迫感。
郁封緩了兩秒,坐起身對他道:「過來。」
「過來,再靠近點。」他說。
疫醫從容走來,微微俯身。他們應該在對視,可是面具上的鏡片讓他看不見裡面。那尖長的喙成為他們之間的阻礙,皮質尖端點了點他鼻子。哄小孩子那樣。
它們似乎都喜歡搞點小動作。
他算是知道近來發生的怪事究竟是為什麼了。
郁封眼尾有點發紅:「都跟你有關,是嗎?」
疫醫似乎笑了下,背對著電源光,露出一截銀色頭髮。
郁封立即伸手去抓他的面具,然而下一秒疫醫也像之前的異物那樣散為塵埃。
他抓了個空,可是隨著疫醫,又一個異物的徹底消失,他心中的煩擾再松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