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莫君會想,如果自己之前被分到的是一個普通的寢室,室友們不像閆子君他們那麼厲害、耀眼,他可能也不會這麼患得患失。
患得患失是一種很糟糕的情緒,在這種情緒下,他經常自我否定,無法釋懷。
回家的這段時間,正好是程青州被捲入戴景燃事情里的時期。他本來想趕回來,陪陪程青州。可是閆子君告訴他,讓他自己在家好好休息,程青州這邊沒有事,不用專門回來一趟。
莫君思索了很久。在自己的家鄉,他和很多曾經的同學見了面,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原來很多同學都已經在當地找到工作,開始考慮結婚買房的事情。見面之後,莫君感受最深的是他的同學們一個個都已經長成了成熟的模樣,吸菸,發胖,說話帶著社會人士才擁有的那種油氣,同時,他們也開始對這個世界指手畫腳,表達不滿。種種情況讓他感覺自己格格不入。他已經習慣在學校里讀書、談論體育、娛樂、理想和遠方的氛圍,忽然從象牙塔來到煙火弄堂,他才發現,自己是如此地懷念敬英,懷念那段跟程青州、閆子君和龔豐源一起生活的日子。
不會有人像他們那樣毫無目的性地去關心他,不會有人像他們那樣關注他內心理想與現實的掙扎、精神的探索。
莫君忽然覺得,成長不是一件屬於自己的事情。
成長是,當你從一個階段進入另一個階段,經歷會在你的兩個階段之間樹立起一道藩籬,產生隔閡。於是,屬於過去那個階段的人無法再理解你,你也無法再回到他們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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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在的這段時間,青州跟奉朝英吵了一架。」閆子君跟莫君說,「我感覺他們現在也沒有完全和好,所以你自己等會兒說話注意點,別拿他們倆開玩笑。」
「喔。」莫君點頭。
閆子君盤腿坐在地板上,回頭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莫君,問:「你回家這些天,心情放鬆了點嗎?」
三個人中,閆子君是唯一那個知道莫君內心的起伏的人。
莫君笑了笑,說:「就這樣吧,但是想清楚了一些事情。我覺得,我不是『寧做雞頭,不做鳳尾』的那種人,鳳尾就鳳尾吧,至少我見識過鳳凰長什麼樣子了。」
閆子君驚訝地挑眉,「喲,莫胖子,這話說得有水平啊。」
莫君臉黑下來:「我已經不胖了。」
「在我面前,你好意思說你不胖?」閆子君問。
莫君看了一眼閆子君身上那件白色T恤,明明也不是寬鬆款,穿在閆子君身上卻顯得空蕩蕩的,在腰腹處折了一下,吊出一個空蕩蕩的包。
真瘦。
媽的。
莫君不甘地收回自己的目光,喪失了回嘴的欲望。
這時,程青州到了。
一開門,程青州就飛撲進來,和莫君來了一個大擁抱,「莫哥哥,我好想你!」
莫君被程青州抱住,嘿嘿一笑,說:「最近被那麼多人罵,瘦了沒?」
「還好,還好。」程青州說,「我也不是那種心情一不好就不吃飯的人。」
莫君:「哈哈。」
閆子君站在兩人後面,說:「你們倆別站在門口膩歪了,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