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過是想要逃避,逃避接下來需要面對的現實。
宋疏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起身把人按住,斷了他的念想:「不行。」
青年注視著少年,似乎是鐵了心要讓他面對,繼續勸說道:「我以前也總是逃避一些現實。覺得融入不進別人,就自己去選擇沉默。無法面對生活,就攥著死去的靈魂不鬆手,固執地把自己的生命圈死在一個圈了。」
「可只要踏出一步,就會發現外面比自己想像中美好得多。」
宋疏垂眸,輕笑了一下。他展開手掌放到少年面前,彎眸微笑:「不久之前,我在別人的幫助下走出來了。謝庚,如果你想要,我也可以成為帶你走出去的勇氣。」
「這一點都不難的,相信我。」
白皙,修長,掌紋清晰,指甲微長。
謝庚低頭,注視著眼底的這隻手,感覺一股戰慄從心底破土而出。
那是渴望。
渴望握住它。
動搖從搏動的心臟蔓延至全身,發熱,顫動,唯一可動的左手仿佛重若千鈞。
它緩緩抬起一個微弱的角度,在指尖蜷縮的那一刻,眼底那隻手伸向前,堅定地握住了它,沁涼的溫度傳至少年炙熱的掌心。
謝庚震驚地抬頭,卻對上一雙盈滿笑意的眼睛,面前這個從禮堂照片走出來的天使輕鬆說:
「傳給你了。」
唰——,半合上的布簾被拉開。
少年轉首,對上一雙通紅的雙眼。
中年男人氣喘吁吁,面色焦急又慌亂。將病床上的人上下左右看了又看,確認他真的沒事後,閉上眼睛,長吐了一口氣。
謝庚呆滯。
好久他才蹭地從床上彈起來,一臉不可置信地問:「你不是走了嗎,怎麼能在這裡!」
「我、我……」
面對兒子的質問,謝華池支支吾吾。很多想法與理由在腦子裡來回地轉,可是看見他跳起時露出來的石膏,什麼都放下了。
他垂下手,輕聲道:「對不起,爸爸撒謊了。快兩年了,我很想家,也……也很想你。」
站在病床上的少年保持著指著人的姿勢,一臉震驚。兩行淚滑落臉頰,匯聚到下巴滴落。
「哇嗚嗚嗚——」
少年的痛哭聲壓到一切因受傷疼痛的哼唧聲,放肆地響徹病房。角落裡擦藥的小男孩聽到,一時間都忘記了哭泣。
走出病房時,宋疏看向正在擦眼淚的陌生中年,聞聲道:「謝先生,很感謝你讓我沒有變成食言的壞人。」
謝華池蹭蹭眼睛:「是我該感謝你,我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宋疏看著他,從兜里掏出一包紙,抽出一張疊在上面,一起遞給對方。
「謝謝。」
「不客氣。」宋疏話語一轉,「謝先生,做一位合格的父親很簡單,現在就有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