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還是吹牛。
少年時帶人用食堂梆硬的饅頭去砸貪污的校長辦公室,確認比板磚還好使。
沒事兒瞎溜達找到個釣蝦摸魚的寶地,為赤貧的家庭緩解壓力,結果被人拎著木棍追了二里地,後來才知道那是人家放魚苗養殖的地方。
想當年風流倜儻,白白淨淨一張臉,追求者的情書能從鎮頭排到鎮委。早餐店老闆指著宋疏吹牛:「跟你現在比,只多不少!」
宋疏擺手,醉紅了臉頰否認:「叔,我沒有那麼多,我只有一張情書。」
一張情書。
這燃起了長輩們的八卦之魂。
旁邊塞肉的妖猛地轉頭,也眯著眼睛望過來,腦袋裡盤算有誰敢趁他不注意挖牆腳。
哼,抓到後折吧折吧吃掉!
妖啊嗚一口,惡狠狠吃掉手中的烤鴨片。
「現在年輕人的喜歡都是手機通知,少見有寫情書的。真不錯呀,哪個小姑娘叔給你參謀參謀?」
青年彎起眼眸,豎起食指抵在唇中央,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樣。
央酒嚼著鴨肉,眼神逐漸深沉。
接下來吹牛就變成唉聲嘆氣。
小鎮發展差,錢就那麼點,都是這兜轉那兜,GDP全靠外出務工。吃的喝的小超市都還好,旅館最難做。
「可是沒辦法吶。」
旅館老闆吸一口煙,霧氣里菸頭火星明明滅滅,他嘆氣道:「小的還在上學,四個老人身體都不好,出不去也沒錢,除了種地,只剩早年富裕時蓋的小樓。小松鼠,叔都不知道怎麼謝你。」
宋疏眼巴巴盯著他的手,舉手提要求。
「很簡單。」
「嗯?有啥想要的?」
「給我一隻煙試試,好奇……」
半分鐘以後,青年生疏地學人家兩指夾煙,修長白皙與紅星的煙火相撞,的確漂亮。
他舉起煙抵進唇,霧氣迷濛了臉頰,眯起的琥珀眸有這難以言喻的意味。
央酒轉頭認真注視,心裡也產生好奇。
「咳咳咳——」
下一秒,宋疏一嗆,把自己咳進桌子底下。
妖立刻不好奇了,把還冒著煙的東西扔掉,順順背後,將人從桌子低下撈回來。
不能喝的喝了,不能吸的也吸了。
宋疏揉著鼻尖,安靜了一會兒。
從被按在椅子上的那一刻起,面前的酒杯都沒停過,現在旁邊突然冒出一個冤大頭好人主動把他喝,終於能緩了會兒,他終於騰出空了。
騰出空數眼裡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