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吃,一份给的分量太少,不很够吃。两份
萧朔并不看云琅,垂着头,虚攥了下拳:一个人吃不完。
云琅看着萧朔,心情复杂,伸手拍拍他:不用说这么详细。
萧朔:
回头万一叫端王叔听到。云琅道,定然说你吃饭没够打架净挨揍。
萧朔:
云琅在榻上一动不动躺了半个月,终于找人斗足了嘴,长舒口气,把窗临风,胸襟舒畅。
正月十五,月色正皎洁。
窗外薄薄积了层新雪,映着廊下风灯,格外明净。
小王爷脸上滚热通红,垂着头坐在榻边,不知出的什么神。
行了。
云琅看他半晌,绷不住乐出来:带路。
萧朔怔了下,抬眸看他。
姑且信你一次,若是味道不好。
云琅惦记吃的,随手摸了件萧朔的披风,搜刮了个暖炉揣进怀里,抢先一步敛衣出门:定然找你算账。
梦境难得极安宁,云琅扯了下嘴角,昏昏沉沉地,双手竟真同梦里抱着暖炉一般暖和起来。
那一日,他同萧朔踏雪寻梅花汤饼,寻了半宿,终归没能吃着。
天有不测风云,虽然买着了两份,可放得晚了些,已经冷了。
小王爷怕牵扯他伤势,坚持要拿回府里叫人去热,不论谁来说怎么劝,都是一句冷了、不准他吃。
两个人争执半天,只得一人拎一个食盒,冷冷淡淡往回走。
雪覆得薄,路就极滑,夜色又浓。
萧朔一下没踩实,眼看着要摔,他下意识去拉,也跟着脚下不稳。
也不知萧朔从哪修炼来的机变反应,竟一把死死将人抱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半点也没让重伤初愈的云小侯爷再摔着。
只可惜两个食盒,都翻得吃不成了。
再回去问,售空估清,刚好是最后两份。
云琅在梦里轻叹口气,习以为常地熬着胸口时而尖锐时而粗砺的疼,难得的,生出点平日里从不屑的矫情劲。
打翻了,就没了。
再变不了、改不成、逃不脱。
覆水难收。
一阵激烈痛楚伴着血腥气翻涌上来,云琅知道这时候决不能呛,挣着翻身,昏天暗地将血咳净。
眼前由昏至明,一点点重新清晰。
他躺在萧朔的书房,榻边放着水盆,药气浓得发苦。
刀疤双目赤红,死死扶着他,梁太医手里捏着银针,老主簿忧心忡忡守在榻边。
云琅松了口气,闭上眼睛,慢慢平复气息。
从来都是他照应架都不会打的萧小王爷,哪怕到了这个时候,如非必要,云琅依然不想让萧朔看见自己这个样子。
不知道昏着的时候被灌了什么药,口中尽是苦涩余味。云琅被刀疤扶着,漱了漱口,仍乏得很,重新闭上眼。
正要靠回去,书房的门忽然被人轻轻推开。
微凉雪意才稍稍拂过,就被尽数掩在门外。
云琅怔了怔,抬头看过去。
萧朔立在门口,并不看他,将披风交给玄铁卫,走到榻边坐下。
云琅茫然低头,看了一会儿他手里拎着的食盒。
屋子里原本就静,这会儿更被王爷震慑得没了人声。老主簿犹豫一会儿,留下梁太医,把剩下的人连拖带拽扯出了书房。
云琅看着食盒,没立时出声。
萧朔垂眸,沉默着坐了一阵,冷声:你
王爷。云琅:您是要喂猪吗?
萧朔:
这个分量。云琅忧心忡忡,是把他们家饼包圆了吗?还有汤吗?还好吃吗?还
云琅干咽了下:还能吃吗?
云琅。萧朔静了良久,伸手去拿调羹,你不必勉强自己说话。
没事,我胸口不疼了。云琅很洒脱,不耽误说
你不用靠说话。萧朔道,一样能气死我。
云琅:
云琅咳了一声,小心试探:真的?
萧朔打定了主意不受他激,拿过个干净的药碗,分出些汤,舀了几个格外精致的梅花饼搁进去。
他们家的汤里放了檀香。
萧朔:可以消热清肺,止心腹痛。
云琅张了张嘴,没出声,扯了下嘴角。
但你不能吃。萧朔道,你肺脉旧伤,浸阴寒之气过甚。吃性寒药材清热,当时燥气发散,会好受些,过后却定然反复,只会疼得更厉害。
云琅不曾想到他竟真学出了些门道,愣了愣,回想一阵:怪不得
萧朔阖了下眼。
他还不知道云琅有这一处旧疾,也不清楚是怎么落下的。但太医反复诊脉,伤势耽搁太久,又兼自行用药多有不妥,沉疴之势已起。
这个疯子,这些年不知胡乱吃了多少药。
不知藏了多少伤。
这一份不加檀香。
萧朔不看云琅,将无边恼恨戾意压下去,语气平淡:你可吃些。
云琅有点不好意思,笑了笑,搭在榻边的手挪了挪,去接调羹。
萧朔像是没看见,自顾自舀了一勺,停在他唇边。
云琅:王爷。
萧朔不为所动。
我们现在这样。云琅想了想,尽量说得委婉,特别像我久病在床,你不堪烦扰,想一碗药毒死我。
萧朔压压怒火,沉声:云琅
是真的。云琅犯愁,民间常说,久病床前无孝子。
萧朔:
放心。
萧朔知道云琅有心抬杠,铁了心不被他绕进去:我若想杀你,不下毒,直接一剑捅穿了事。
云琅松了口气:那就好。
况且。萧朔静了片刻,又道,你若久病
云琅好奇:什么?
萧朔闭了闭眼:无事。
他不想说这个,看云琅依然没有要张嘴的意思,有些不耐,蹙紧眉:还等什么?
等。云琅看着唇边调羹,沉吟,王爷能这么举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