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活着,萧朔。云琅摸着他的手臂,一点点握住,别害怕了。
萧朔气息狠狠一滞,胸肩轻悸,低头看着安静苍白的云琅。
云琅气血太虚,冷得厉害,往他身上偎了偎:就是药力差不多了,睡一觉,还会醒的。
萧朔静了良久,低声:还会醒?
会。云琅保证,很快。
萧朔右手微微发着颤,使了几次力气,硬稳住了,将自己的袖子塞进云琅手里。
云琅低头看了半晌,轻轻笑了一声。
萧朔胸口起伏,定定看着他,将人一点一点藏进怀里,闭上了眼睛。
云琅被萧小王爷扣下,押在轿子里,抬回了王府。
怎么还去见皇上了?!
梁太医早被请到府上,抄着药箱火急火燎跑出来:不是说就在偏殿值夜吗?又做噩梦了没有?先别说话,把安神汤喝了,我扎几针
萧朔下了轿子:不妨事。
怎么不妨事?梁太医朝他瞪眼睛,上次你从宫里回来,接连几日陷在梦魇里,心神失守,险些醒不过来,不记得了?
您老就别提这些了。老主簿忙着劝,请您来只是不放心,劳您帮忙看看。
老主簿被云琅哄得找不着窗户,在府上搬了一宿的被子,这会儿总算缓过来,低声道:如今云公子回了府,与我们王爷这几日越发亲近,王爷不跟着也好多了
哪亲近了?梁太医皱着眉,我看分明还是水火不容。再说他这是心病,谁回来了管什么用?过来,诊诊脉
萧朔俯身,探进轿子,抱出了个由厚裘皮严严实实裹着的人。
梁太医:
他又用了碧水丹,此时有些发热,要劳您替他诊一诊。
萧朔将云琅抱稳,叫他靠在肩上:您方才说什么?
梁太医:
既无事,我便先带他去书房。
萧朔暂且不剩什么心思管别的事,吩咐老主簿:闭锁府门,只说我在宫里吐了口血,如今病得越发沉了,不能见人。
老主簿忙点头,去交代了玄铁卫。
梁太医看得目瞪口呆,拽着老主簿,往回拖了拖:他二人几时又这般要好了?
不知道。老主簿讷讷,此前我说云公子同王爷亲近,也无非是王爷把每日默念三百遍不拆了云公子,减到每日一百次罢了
那大抵是事急从权。梁太医悄声道,用完碧水丹,人会气血两虚、混沌沉睡,是叫不醒的。若是不用抱着,扛回书房,也不很得体。
正是。老主簿连连点头,忍不住又瞄了一眼王爷不知为何皱得厉害的腰带,定然,定然不是
梁太医压低声音:不是什么?
定然不是。老主簿用力摇了摇头,我们王爷行得正走得直,既不看话本,也从不去青楼的。
梁太医:
老主簿劝服了自己,安排玄铁卫去将府门锁死,追上萧朔正要回禀,又听见两人间隐约动静。
云小侯爷睡得暖暖和和,被轿子外的风一吹,皱了眉含混:冷。
就不冷了。萧朔将裘皮裹严,我们回府。
什么府?云琅睡得沉,想醒却又醒不过来,格外不情愿,不去镇远侯府
不去。萧朔轻声,回端王府,回家。
云琅满意了,埋在他胸口,低声嘟囔:王叔。
老主簿看着云小侯爷睡得踏实,心底酸楚得说不出话,带人悄悄迎上来:王爷,叫我们
萧朔摇了摇头,任云琅在怀里迷迷糊糊折腾:嗯。
王叔。云琅咳了几声,好疼
萧朔已走到书房门口,肩背倏而绷得锋锐,停下脚步,低头定定看着他。
云琅实在不舒服,苦着脸,低声抱怨了几句。
萧朔阖眸立了一阵,示意老主簿推开门,抱着他进了书房,小心放在榻上。
小侯爷大抵也是在宫中牵动旧事,想念先王了。
老主簿不敢惊动,守在一旁:要叫梁太医来看看吗?
萧朔坐在榻边,看着云琅蹙了眉翻来覆去折腾,慢慢握了他的手:等一刻再叫。
老主簿忙低声应了,放轻动作退到边上。
歇一歇
萧朔尽力回想一阵,照着记忆里父亲的语气,摸了下云琅的发顶:歇一歇便好了。
云琅扒拉开他的手,蜷着转过去。
我帮你揉。萧朔扳住他的肩,叫他躺回软塌上,胸口疼?
哪都疼。云琅难受得心烦,很不高兴,嘟嘟囔囔地,让萧朔揉。
没想到云小侯爷和端王的刎颈之交还有自己的份,萧朔怔了下,静坐了一阵,轻声道:好。
萧朔伸手,替云琅慢慢揉着胸口积淤。
老主簿大气不敢出地守在边上,看着王爷周身凌厉冷鸷竟被揉得渐渐消泯,几乎说不出话,屏息悄悄退到屋外。
云琅躺在榻上,他气息不稳,其实并不舒服,但有人哄脾气就好了不少:渴。
萧朔应了一声,起身要去叫人,老主簿已眼疾手快,接了下人端来的参茶送进来。
萧朔接过来,坐回榻边。
云琅咳得肺疼:让萧朔倒。
好。萧朔替他倒了一盏茶,将云琅稍扶起来,喂他喝了两口。
云琅神思昏沉,凭着本能折腾人,其实并不能喝多少下去。萧朔拿过布巾,替他仔细拭净了唇角水痕。
老主簿看着眼前情形,老怀大慰,抹着眼泪搬过来两床被子。
萧朔不知府上哪来这么多被子,看了一眼,揽着云琅坐稳,叫人将被子垫在云琅身下:还要萧朔做什么?
云琅上身被垫起来些,气息顺了不少,混混沌沌摇头: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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