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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让我还他清誉/殿下让我还他清白——三千(1 / 2)

怪不得萧朔那时不尽然清楚朝中情形,原来不只是因为罂粟毒拔除凶险,伤及心神。

云琅南下寻茶晶,几番凶险,没能寻到治头风的良药,却意外得了块价值连城的暖玉,如今嵌在那一副墨纹游龙袖箭的机栝里。

该好生将养的萧小王爷,请了一道近乎荒谬的圣旨,在北疆养了九个月的马,带回了一匹被惯得无法无天的小白马驹。

五年来的诸般过往、桩桩件件一样样对上号,重新扣合,连成条理分明的环环相扣。

探得愈深,心里愈热。

远隔天涯的两颗真心,竟都始终灼烈滚烫,能烫穿横亘的重重隔阂与噩魇迷梦,不失不忘,烫得人脏腑筋骨都跟着生疼。

萧朔察觉到云琅气息不稳,想让他缓一缓,才要起身去倒参汤,却被云琅紧攥住了那只没来得及放开的手。

萧朔随着云琅的力气俯身,轻声问:要什么?

你。

云琅叫布巾遮着眼睛,看不出神色,嗓子却已哑透:该干什么来着?

萧朔微怔,顿了一刻,撑起的手臂慢慢屈起,将云琅纳入怀抱。

云琅吸了下鼻子,侧过脸,正要说话,已被萧朔单手将缚着的两只手一并轻轻制住。

萧朔将手探进锦被,阖眼定了定神,轻轻一抚。

云琅险些弹起来,一腔昔日感慨瞬时散了:第一摸就到这个地方了吗?!

一摸面边丝。

萧朔:这是第十五处,你心里先有些数

云琅面红耳赤:这东西我有数有什么用!

萧朔轻声改口:我心里先有些数。

云琅:

你的亲兵守在外面,不会有人来打搅。

萧朔吻了吻云琅眉心:我见你这几日心神牵动,大抵是回了你的北疆,往事与如今的情形一并牵动,又有要劳心劳力、耗竭心神的架势。

云琅咳了一声,嘴硬道:我没

我知你并非有意,只是这些年独立支撑惯了,松懈不下来。

萧朔道:我有心同你做些京城书铺不准写的事,令你三日三夜下不来马车,一觉睡到云州朔方军驻扎处

打住。

云琅烫熟了,红通通低声道:小王爷,你今后是每次做这种事之前,都要先这么同我报备一遍吗?

凡事先报备是云少将军立的规矩,萧朔不清楚如今又改弦更张成了什么样,停下话头,静等着新家法军规。

云琅憋了半晌,一口气长长呼出来,扎在萧朔肩头:动手。

萧朔:

今后也不必问我。

云琅含混道:当我是面捏的?随随便便就能叫你弄得三天三夜下不来马车?你只管弄就是了,我说不要,你就当我在唱歌

这句萧朔听过,此时听少将军下令,点了点头:好。

云琅想要壮烈挺直躺回去,自己忽然也觉得好笑,没忍住乐了一声,索性放开了偎上萧朔肩膀,埋进他暖热劲韧的肩颈。

《十八摸》是客家民间的小调,从调子到词都与雅乐分明背道而驰。叫萧小王爷低声慢慢念着,吐字宁缓,又掩不去少时便沉淀下来的端正,乍一听几乎像是在念什么极深奥玄妙的典籍。

典籍玄奥,和着耳畔的话音一并在身上烧。

眼前仍覆着布巾,黑暗有如实质,暖水一样漫天漫地裹下来,却已彻底不同于大理寺地牢里的无边冷狱。

云琅已叫那京城书铺不给写的玄奥典籍烧得打颤。

他一身的旧伤尚在慢慢调理,用的药通筋活络,更叫知觉分外敏感,连入春雨水潮气引出骨缝的蛰痒暗痛,也一并叫这股火烧净。

萧朔手掌温热,不同于往日推淤散痛的力道,反倒多出另一种说不出的难熬,勾出他身上的热意驱透寒凉,泛上体表。

云琅难受地挣了下,腕间扯着布条一勒,不及勒出疼痛,双手已被萧朔安抚地越过衣带拢住。

萧朔握牢云琅的手,轻声:我在。

云琅在他掌心轻轻一颤,肩背腰脊终于寸寸放松下来,贴回萧朔胸膛,寻着他颈间不轻不重一咬。

萧朔闷哼一声,将云琅蒙眼的布巾解开,迎上少将军叫水汽洗得明净的澄亮眸光。

床头的厚实斗篷里,野兔叫仿佛搏斗的动静惊醒,抖抖耳朵探头看了一眼,茫然不解,又自顾自埋头回去大睡。

烛火轻跃,暖光渗进寒玉似的月影。

三日后。

云州城如今已成了朔方军的驻地,京城许久没有像样的粮草军饷,大都靠着琰王府与各方故人的暗中补给。

戍边军队自耕自养,虽然抵御外敌,却仍遵从端王昔日将令,不扰平民寻常内外走动,不涉城内百姓与边境外的牧民往来生意。

天才亮,城门来往的行人里,过了一辆不起眼的寻常马车。

作者有话要说:谁会三天三夜下不来车,我又不是面捏的。

第一百二十章

云州城自古叫云中, 战国时赵武灵王行胡服骑射,向北拓疆,疆至河套而云中城生。

历朝历代, 云中、雁门都是边境屯兵的重镇。

朔方军不入应城, 驻扎在云州这几年,固守着疆土的最北端,与西夏和辽人常年对峙, 已渐渐同云州城守军百姓融在一处。

边城人杂,最容易混进各路眼线密探。城门守军正逐个排查文牒路引,看见辆徐徐走过来的马车,伸手拦住:何方来的,名字,来云州做什么?

汴梁来。

景谏早打点妥当, 客客气气拿出众人的路引:同旧友有约, 来云州拜会故人。

守军皱了皱眉, 抬头仔细看了一眼风尘仆仆的车队。

这些年北疆战乱频频,敢来云州的人已少了许多。也有京中来的, 十个有九个都是两地倒腾货物的商贾马贩。

富贵险中求, 世道越乱,这一份利润便越可观。故而纵然冒着卷进战乱丧命的风险,也总有人来做。

由那安逸的京城千里迢迢过来,特地走亲访友的, 却头一回见。

守军听出他的汴梁口音, 仔细核对了路引, 逐个对照盘查:乱成这样,有法子的都往京城跑,你们倒不远万里往这来, 什么朋友这般要紧?

景谏道:生死之交。

守军一愣,握了一沓路引抬头看他。

景谏压了心中念头,不动声色低头道:若核准过了,还请辛苦,将路引用印

少将军说要乔装入城,不能引人怀疑,不能叫人认出原本身份。谁若被揪出来了,便要绕着云州城跑整整十圈。

如今云州城中处处可见朔方军,景谏远离军中数年,被认出来的可能还小些。

刀疤等人去岁入冬时才走,此时回来,纵然特意乔装易容过,若被抓着挨个盘问,也免不得要露馅。

景谏牵制着城门守军,不着痕迹,将身后的车队侍从挡了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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