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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让我还他清誉/殿下让我还他清白——三千(1 / 2)

白源摇摇头。

那封信不止题头,连署名落款也没有,只是放在了朔方军的帅案上。

信上半句闲话也不曾说,写的除了战事时局,就只有那之后五年的安排。

五年后,朝局不可测,时局不可推,故而要靠后人再来定夺。

再后十年,便托后人之后人。

岳渠看见了那封信,连夜砸开不归楼,将白源扯起来,才发觉躺在不归楼密室里养伤的云琅竟不见了。

岳渠问他要了最擅爬山趟路的药农与戎狄的行脚商人,疯了一样找了一宿,照着描述的地方走遍,终于找到了信上所说的那处悬崖。

悬崖高耸,飞虎爪也望尘莫及,最胆大的药农也不敢上。

除了花几天时间开凿小路,搭石阶土坡,能上去的只有江湖里盛名已久的流云身法。

那时候,京中有人往琰王府送御米的事刚传出来。琰王叫人陷害中了罂粟毒,头风发作重病垂危的消息出了京城,随着北上的商人,当酒后闲话传进了不归楼。

岳渠拿刀逼着他手下那些跑堂的茶博士,遥遥对着悬崖,一遍接一遍地喊,嗓子喊破了就再换一个。

喊了整整一夜,坐在崖边的少年将军重重叹了口气,拍拍手上的土,掉头回了郁郁葱葱的林子。

韩忠心头紧得喘不上气:那天晚上云将军是去做什么的?

不知道。白源道,那之后,也没有人问过。

云琅从崖边下来,卖了马,同几个南疆来的商人说过几句话,只身去了岭南。

京城里来了个古怪的马商,只重金买下了这一匹马,暗中护送着云琅出了北疆。后来又来了个更古怪的养马人,在云州城里住了九个月,将那马好生将养着送终埋骨,竟还立了一方小小的墓。

那匹马老当益壮,好草好水舒舒服服养着,生了匹小白马,俊得很,一看便是能神行千里的料子。

白源看着眼热,一度想买下来送去朔方军,那人却不肯买,将马带回了京城。

没人再问过,云琅那一夜去悬崖边上,究竟是去做什么的。

韩忠听得默然良久,长叹一声,将带来的一坛酒慢慢洒在地上,对着阴山深深一揖,回了镇戎军营。

星子闪烁,探望着莽莽阴山。

云琅只喝了那一卺女儿红,摊开了手臂放松仰着,抬手遥遥虚攥了颗星星,像模像样拍进萧小王爷手里:给。

萧朔连他的手一并握住,掌心贴合,慢慢交拢握牢。

云琅很是得意:如何,风景是不是很好?

萧朔握着他的手,将云琅揽在自己膝上,垂眸望着山下。

景色的确很好。

月色细缎一样抚过山林草木,映在溪水里,叫流水碰碎了,银光流泻叮咚,碎成星点又重新拼合,一路向下,汇进主干流远。

这些水脉都是这样发源的,就连那两条养活了无数人的江河,听那些遍查山川的游侠说,倘若一路沿着河道追溯回最源头的地方,就只隔了一座山。

天大地大,山高水远。

今后再来此处。萧朔道,需得带上我。

云琅枕在萧朔膝头,眯了下眼睛。

他已犯了些困,尤其有萧小王爷放哨,便更用不着支棱着耳朵八面不漏,那些不知藏了多久的倦意从至深处悄然冒上来。

云琅打了个呵欠,揉揉眼睛,半开玩笑:这也是先锋官的军法?

萧朔摇了摇头:不是。

云琅好奇:那是小王爷的家规?

萧朔:不是。

不是军法,不是家规。

云琅来了兴致,翻了个身:我凭什么要听?

只是同你商量。

萧朔抚了抚他的发顶:你若不同意,便亲亲你,哄你答应。

虽说两人都饱读话本,该看的不该看的一应看了不少,萧小王爷这般学着话本温柔小意起来,也实在太过难得。

云琅实在难得见这种机会,尤其听萧朔这样一本正经说出来,几乎忍不住唇边笑意,故意咳了一声:那自然不答应

萧朔揽着他,深深一望,在云少将军唇畔落了个吻。

点水的吻,透着酒香,沁过肺腑心脾。

云琅耳根一热,兀自强撑:不答应。

萧朔吻上他的眼睛,将浓深睫根蕴着的隐约潮气吻净了,唇畔蹭了下轻颤的睫尖。

云琅打了个激灵,嘴硬:不

萧朔将人揽起来,一臂护住肩背后心,吻净了少将军负隅顽抗的所有声音。

第一百三十九章

少将军叫琰王殿下亲烫了, 自琰王殿下的腿上蹦出去,又朝阴山里的戎狄部落讹了三百匹马。

一宿宴饮,次日高卧。朔方军精锐暗中巡城不断,应城军马却不曾有过半点要出城突围的动静。

倒是有些别的动静。

景谏带人巡了一夜一日, 天晚才回营, 披甲进帐:昨夜应城强征耕牛五头, 给那群金人供上去了。

耕牛?刀疤愕然瞪了眼睛,襄王疯了?生怕他这城里不打起来吗?

白源坐在一旁, 将药炉放下,摇了摇头。

没疯?那是怎么想的, 粮食再不够也不能杀牛啊。

刀疤费解:开春正该是犁地的时候,应城里没有多少流民,都是本城百姓。守着祖田, 给多少银子也没人肯卖牛的。

不征牛, 也没有别的办法。

景谏哑然:昨夜那肉香酒气,我闻着眼睛都快绿了, 何况金人?

少将军给过他机会, 以金人昨夜那般动摇的战心战意, 只靠应城兵马也能解决干净。

白源道:倘若他能醒悟, 当断则断,也不会行此下策。

朔方军设宴诱敌,暗地里不知布了多少兵马,一来是防备城内突袭, 二来也是在等应城内的动向。

倘若襄王一派能当真有些骨气, 先忍痛断了这把谁也握不住的双刃刀。纵然两方敌对,朔方军也不是不能出手相助,先一同抵御了外敌, 回头再来彼此清算。

给了一宿的机会,可惜。

景谏叹了口气,接了一碗热腾腾的藿菜羊肉羹,一口气喝净:箭在弦上,如今只怕谁也退不得了。

帐内一时没人说话,炉火静烤着泛苦的药汁,不知是谁低低叹了口气。

应城里不只有铁浮屠,有叛军,还有寻常的百姓。

朔方军围而不攻,不只是因为攻城太耗兵力,更因为一旦攻城,以襄王狠辣心性,定然将平民尽数驱赶着顶在前面、押上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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