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帅大叔演员演的那部剧里面,是这样演的。
似乎从一开始皇帝赐婚的时候起,太平公主对于这个既有家世又有样貌的驸马,就没表现出来如何的热情。
婉儿回忆着太平公主过往的反应,实在觉得,太平公主对赐婚,与其说是出乎意外,更像是迷茫。
跟在武皇后的身边日子长了,婉儿于察言观色四个字颇有心得。
很多事,就算她没有亲身经历,不曾亲耳听到,观当事者的言辞话语,她多少也能推断出一些,真实的情状
比如,武皇后那日支开所有人,在寝殿中与太平公主独处。
比如,昨夜武皇后说的那些关于谎言与真心的话
这些,都让婉儿对于眼前的太平公主和驸马薛绍的婚姻,生出了些别样的意念。
而且,在婉儿熟悉的那个历史上,薛绍并没有得了好结果。
因为他的兄长参与反叛武皇后的统治,他被武皇后赐死。当时,太平公主还怀着身孕
婉儿暗自蹙眉。
太平是她在这个时空中认识的第一个历史名人,太平待她也算不错,她实在不愿看到太平过得不好。
紫宸殿中,皇帝夫妻和公主夫妻又叙了会儿面子话。
武皇后有些倦倦的,遂道:驸马陪陛下说会儿话吧,太平随母后回承庆殿,母后有话问你。
武皇后说得很是直白,显然要说的,是母女之间的体己话。而她也是不在乎,太平与母后亲近这件事,被驸马知道的。
皇帝闻言,自然宽厚地笑了:太平快去陪你母后说说话儿。
驸马薛绍也忙恭敬揖道:母后请便。
婉儿敏锐地觉察到,武皇后在听到薛绍唤得那声母后的时候,眼中有两道绝称不上善意的目光闪动。
只是刹那之间的闪动,旁人没有任何感觉,婉儿侍奉武皇后久了,对于她的一举一动,都越发地熟悉。
婉儿遂忙做垂首状,不让武皇后意识到,其细微的情绪变化,已经被自己发现。
谁都理所当然地以为,太平听了母后的话,会如往常一般乖乖地跟去承庆殿。
不料,太平却向武皇后深深一礼:女儿家中还有些家事要打理,不敢叨扰母后!
俨然一副将要告辞的架势。
武皇后的脸色登时沉了下去,她还是第一次被女儿这般对待。
眯眸扫了一眼被太平的反应惊震了,尚来不及收起表情的薛绍,武皇后缓缓又道:令儿都不想念母后吗?
太平公主闺名李令月,鲜少被提及。
而令儿这样的昵称,也是在她很小的时候,武皇后才这般唤她,到如今已经许多年未曾唤过了。
婉儿是极偶然的,在某次武皇后心情特别好的机缘之下,从武皇后的口中得知的。
此言既出,婉儿都替武皇后觉得心酸
武皇后从没被女儿这般疏远过,情急之下才用这个称呼,以图挽回女儿的心,已经很是放下身段了。
就算内心强大如武皇后,也有这般无助的时候。
皇帝和薛绍,都因为武皇后的话,而略显意外。
太平公主不由得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她垂下眼睛,像是不肯,又像是不敢面对母后的注视。
却徐徐拜了下去:女儿初嫁,尚有许多事要向姑姑习学请母后恕罪女儿改日再去叩拜母后!
武皇后盯着她拜伏下去的身影,默默无言。
那一刻,婉儿特别想走上前去,哪怕轻扶了武皇后的手臂也好。
至少,那样的话,武皇后就不会觉得觉得,那么的孤寂、失落了。
武皇后自有武皇后的骄傲,她不等女儿离开,就自顾回了承庆殿。
谁都看得出,这对母女,生出了龃龉。
却谁也看不出,到底是为着什么。
婉儿也很困惑。
回到承庆殿的武皇后,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刚刚经历了被女儿抛弃
除了她面无表情的脸,和不怒而自威的气场。
常在承庆殿走动的,如眼前同时出现的范珣和杜素然,看到这样的武皇后,纵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都比往常态度更加地恭谨。
尤其杜素然
婉儿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这位杜大娘子出现在这里,和之前紫宸殿中婉拒了武皇后的太平公主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
范珣刚被外放外刺史,虽然只是一个下州的刺史,从五品,但以他的年纪,能做到这个位置,遍观大唐,也寻不到第二个了。
身为武皇后的亲信,北门学士之中最年轻,也最为武皇后器重者,他此次入宫是向武皇后拜辞的。
当然,到了地方上,如何作为,武皇后也少不了对他有一番嘱咐。
婉儿忖着,武皇后借着皇帝初降摄政权力的机会,拔擢了一批低级官员,更将其中优秀者放到外州做刺史,就是为了历练他们。过得几年,等到他们积累了足够的政治阅历和才干,再调回中央,为己效命的。
但是杜素然呢?
她怎么和范珣一同出现?
婉儿侍立着,听了一会儿武皇后对这两人的嘱咐,方明白杜素然也是要同范珣一起到任上去。
杜素然仍为宫中女官身份,同时也是武皇后的密使,名为替天后体察民情,实则是探查地方上官民的情状,为将来武皇后有所作为做铺垫。
婉儿不能不佩服武皇后的运筹帷幄、未雨绸缪。
又叮嘱了两个人几句,武皇后深深地看着杜素然:你当真决定了?
是!杜素然回答得毫无犹豫。
武皇后轻叹:你自幼便随在本宫身边,又是女孩儿,其实留在京中更适合啊!
杜素然沉默。
武皇后顿了顿,又道:你如今早过了二十岁,却还是孤身一人,本宫
臣自幼受天后隆恩,唯愿终生追随天后!请天后成全!杜素然大声叩首道。
武皇后盯着她,良久喟叹道:也罢!人各有志你与太平自幼相识,又陪伴她这几年,你们是表姐妹,该当好好相处。
或许是因为今日紫宸殿的事,武皇后难得地感性起来。
杜素然变得更加地沉默了。
她甚至没有对自己会和太平好生相处表达半句,只是在一阵诡异的无言之后,深深地向武皇后顿首:是。
三日之后,杜素然和范珣离京。
只有薛绍带着从人,送杜素然出了城。
一路上,也几乎只有薛绍一个人在絮絮地说着。
杜素然像是个被锯了嘴儿的葫芦。
长亭外,杜素然平静地看着薛绍:回去吧!
薛绍没有从她口中问出任何关于武皇后的话来,心有失落。
面上却仍维持着笑意:阿姐放心,母亲和太平都有我照顾着!
听到太平两个字,杜素然的脸色微变。
她暗暗咬牙,想要克制自己说点儿什么的冲动,但最终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
阿绍,谎言维持不了一辈子。只有真心能维持一辈子
阿姐什么意思!薛绍脸色泛白,眼中有慌乱的神色。
杜素然的目光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