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如何?太平横眉。
言官们的一双双眼睛,都盯着你呢!还有周兴、来俊臣之徒,他们都眼巴巴等着抓你的把柄呢!杜素然胸口憋气。
你少说了一家。太平抬起食指,朝杜素然晃了晃。
杜素然被她有如儿戏的神情更气到了。
还有武家我那几位好表兄!太平冷笑。
你既然知道,还胡闹什么?杜素然低喝。
胡闹?呵!你觉得是胡闹,就是胡闹吧!反正我从小打大做的事,在你眼里,俱是胡闹。太平无所谓地摊手。
你这是什么态度!杜素然气得蹭地起身。
你急个什么?太平摇摇手,示意她坐下。
杜素然恨恨地只得坐下。
要怪,就怪你这府里好酒太多,太平微微一笑,我馋酒了还不行?
她明丽的面庞,因为那个笑容,而格外地灿耀起来。
她绝想不到,这样的她,在杜素然的眼中,是何等的美好
为了这样的人,这样的笑,就是现在让杜素然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捧上,杜素然都是乐意的。
自知挨扛不住这样的太平,更拗不过太平的性子,杜素然认命了。
她令人取了窖中的好酒来,与太平同饮。
当真是好酒!太平只是嗅了嗅那酒的气息,便不由得感叹。
听了这样的话,杜素然心底划过无比的满足。
也不知你背着我,从哪里弄来这些好酒。太平抿了一口那酒,眯着眼睛,似在回味绵长的滋味。
杜素然的脸,则因为那句你背着我,而浮上了热意。
她连忙也喝了两口酒,以遮掩心头的异样。
太平很快就几杯酒下肚,白皙的肌肤上,沁上了微汗的红晕。
灯烛之下,格外的魅惑。
杜素然眯了眯眼睛,实在觉得只是看着这张脸,便能让自己喝下十坛酒。
太平微醺,畅怀地放任脊背靠在椅背上。
唯有在你这里,我才觉得,是在做我自己。她轻笑道。
杜素然心脏怦怦急跳,酒意上头,太平和太平说的话更让她上头。
两个人不是第一次这般对坐而饮,但是相比之前的两次,此时杜素然没有那么紧张忐忑了。
相反,接下来将发生的大事,让杜素然陡然存了无限的期待,更壮了她的胆子。
是,唯有你杜素然喃了一句。
什么?太平没听清。
没什么。杜素然轻咳一声,脑中回复了几分清明。
你来我这儿,不会就是为了喝酒吧?杜素然问道。
你觉得呢?太平饧眼含笑。
论起卖关子用心机,她越来越像她的母亲了。
杜素然再次被那双好看的眸子迷了眼睛,攥着酒杯的手不由得收紧,然后不自控地晃了晃,险些晃出了其中的酒液。
我觉得,自然不是。杜素然强自镇定道。
那便不是。太平道。
两个人相对沉默了良久。
到底还是太平幽幽地开口:母亲前日夜里急召我入宫。
嗯。杜素然应道。
你都不好奇是为了什么吗?
太后急召,肯定有太后的道理。杜素然道。
就你忠心!太平切声。
母亲说,她要留虎头在宫中,由上官教导读书。太平忍不住续道。
杜素然眉心一跳。
母亲还说,皇帝已经下旨,改封燕王为雍王。皇帝暂居庆阳宫调理身体,朝政全交予母亲处置。太平一口气说完,又猛灌了一口酒。
杜素然听得眉头大皱。
太平不悦挑眉:你都没什么可说的吗?
有太后在,乱不了。杜素然道。
太平哼笑一声,埋头喝酒。
眼见一坛酒见了底,杜素然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纵是好酒,殿下也该适可而止。杜素然的手遮住了酒坛的口。
太平不耐烦,用手拨她的手。
没拨动,却让两个人双手相贴,属于对方的热意,窜了上来。
杜素然心中一荡,忍不住反手攥住了太平的手掌。
太平不解其意,皱着眉看她。
杜素然被她看得心里发虚,又舍不得丢开那柔荑。
遂清了清嗓子,继续正经话题:虎头自有太后和上官娘子照顾,是好事。殿下可以安心和狄公一起去豫州。
当然,还有我一同随行。
杜素然在心里加上一句。
之前便有旨意,待得春猎结束,狄仁杰赴豫州刺史任,太平加封豫国长公主,赴封地。
好事吗?太平缓缓摇头。
她在想虎头的事。
自然是好事。杜素然道。
若是好事,为什么又改封了李隆基?雍王意味着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太平定定地看着杜素然。
杜素然抿紧了嘴唇:他们才几岁的孩子,不至于到那一步
不至于?你可知前一阵李隆基在宫中纵马差点儿伤了虎头?要不是上官也在,后果不堪设想!提到儿子,太平的语气急躁起来。
我以为杜素然张了张嘴,却又闭紧。
你以为什么?太平提高了声音,他是我的儿子,是我生生受了两个时辰的痛,才生下来的唯一的孩儿!
杜素然沉默。
他身上,也流着和你一样的血!太平忽道。
你说什杜素然愣怔住。
没什么!太平烦躁地一挥手。
他也是你的侄子,你知道的。她又道。
原来是说这个
杜素然心中叹息:我自然知道。
母亲如此在意李隆基,你觉得正常吗?太平忽问。
杜素然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在所有这些事之中,她似乎发现了什么,可是又说不清楚那个发现,到底是什么。
你也觉得所有这些事,都很奇怪吧?太平道。
是。杜素然如实应道。
而且,母亲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把我支去豫州,还让狄仁杰为豫州刺史?太平沉吟。
狄公最得太后信重,又是三朝老臣。太后此举,想必是为了让你远离朝堂纷争。杜素然道。
所以,朝堂纷争,究竟是什么?太平道。
除了母亲亲政,除了李隆基被重视,还有什么?太平目不转睛地盯着杜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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