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修之沒動。
徐景奚看著他仿佛要縮進地里一般,帽冠之下的耳朵白皙如玉,聽見了聲音仍然一動不動,不由得皺起眉,道:「沒聽見嗎?朕讓你把頭抬起來。」
岑修之知道自己一抬頭怕是就完了,張了張嘴:「回皇……」
話還沒到一半,從附近忽然又跑來一個小太監,到徐景奚身旁說了些什麼,徐景奚臉色微沉,沒再逼迫岑修之,也未追究今天的事:「朕還有要事,林君人的簪子若是壞了,重新找內務府的人取一支便是。」
說完便帶著浩浩蕩蕩的一片人走了。
林冕著急地看了看徐景奚的背影,憤憤地一跺腳,瞪了岑修之和徐玉琰一眼,忙跟著徐景奚離開。
御花園一事了結,岑修之帶著徐玉琰回了自己的房中。
關上門窗,懸起門帘,岑修之攏了攏袖子,打開床櫃,從一片雜物里取出一罐膏藥來。
徐玉琰坐在床邊,短短的腿懸在半空,低著腦袋扳著自己的手指,不知在想些什麼。
如果現在將他的手掌攤開,就會看到裡面一片小月牙似的印子,都是他在御花園時將拳頭握得太緊而被自己的指甲掐出來的。
岑修之回到他身邊,點了燈,託了凳子,抬腳踩在床前的腳踏上,捉著徐玉琰的手往裡面上藥。
徐玉琰「嘶」的將手抽回去,緊緊抓住自己的手,膽戰心驚地看著岑修之。
「今日在御花園,可是故意的?」岑修之面沉如水,聲音毫無起伏地望著他。
徐玉琰傻愣愣地看著岑修之,像是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計謀可以,只不過用得太爛,」岑修之垂下眼眸,以不容拒絕的力度將他的手緊緊攥回來,往裡面倒藥,「若是奴才今日沒有路過御花園,那下手不知輕重的林君人怕是能將你活活打死。」
其實他說得也可能不對,徐玉琰如果再有城府一些,恐怕早就預料到了徐景奚會路過那處,就算岑修之不去,徐景奚也能救他。
在強者面前示弱,借著周遭的環境藏匿自己,宛如變色龍一般,難以想像會是五歲孩童的心智,真是可怕至極。
徐玉琰抬起頭看著他,忽然問:「你也是壞人?」
岑修之覺知他這話好笑,便道:「何為壞人?奴才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