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裡握著保溫杯晃了晃頭,想儘快擺脫自己這種莫名其妙的消極心理。
其他部員都出去吃飯了,辦公室里沒其他人,岑修之處理完最後一點工作,也打算去一樓,但剛穿上外套,就聽到自己辦公室的門響了響。
「哪位?」岑修之下意識開口問了一聲,外面沒人說話,便走上前開門,開門後的瞬間就愣住了。
喻凌手裡拿了文件袋,應該正在低頭看表,聽到開門聲便抬起眼睛看向岑修之。
自從那次被江訣趕出屋後,岑修之在公司幾乎沒怎麼見過喻凌,不知道他究竟是去出差還是故意躲著岑修之,話沒說清楚,因此現在再看見喻凌時,岑修之心口不免收緊許多。
「董事會下發的文件。」喻凌伸手遞來文件夾,無論是神情還是語氣都很平常,平常得像個陌生人。
岑修之接過了:「謝謝。」
他等著喻凌離開,自己好去食堂吃飯,但喻凌卻沒走,依然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
「你和江訣在一起了?」
岑修之動作一頓,沒有答應,但也沒否認。
喻凌:「你知不知道鄧思凌是他前男友?」
岑修之當然知道,所以他直直盯著喻凌,不明白他現在究竟想說什麼。
「黎弦,江訣那種人不是你能招架得住的,如果他真能表現得像現在這麼毫無城府,鄧思凌也不會被他害成這樣,」喻凌抿緊嘴唇,「你信我。」
岑修之背對著喻凌,放下手裡的文件,沉默兩秒,才道:「都是我的錯,耽誤了你這麼久,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但你不一樣,你能找到比我好太多的人。」
喻凌眨了眨眼睛,很明亮的眸子裡忽然湧出一層霧氣來,有些措不及防。
岑修之下意識伸手,但很快又頓住,他看著喻凌猛吸一口氣,轉過身背對自己,抬起手擦了擦眼睛。
「我知道了。」
語氣很乖很乖,岑修之上一次聽到這麼聽話的聲音,還是喻凌剛認識自己的時候。
喻凌想起第一次遇到黎弦。
那時候的自己剛剛大學畢業,進事務所時是個純粹的新人,什麼也不明白,做錯了事讓組長狠狠罵了一通,心高氣傲又不服輸的一個人站在走廊的角落,偷偷哭著用袖子擦眼睛,那個時候有一個好看俊秀的人走上前揉了揉他的頭髮,遞過來一杯罐裝的咖啡,用溫和的聲音教導他。
黎弦對於喻凌是可靠溫柔又踏實的前輩,也是最初支撐他從雛鳥終於成長為雄鷹的避風巷。
他寧可黎弦一邊大怒地罵自己,一邊說絕對不可能複合,也不希望黎弦如此平靜又溫和地站在自己面前,把什麼錯誤都攬在自己身上,給了他一個台階下的同時又絕情地拒絕他。
那意味著他已經永永遠遠地失去他了。
這些本該專屬於自己一個人的東西,被他親手送入了別人的手裡,像從心口割下一塊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