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灰加复活并且传送消失，米达伦半点追击的心思都没有，因为即便光明神也没法将这些人留下，米达伦不认为自己能超越光明神，他不敢有这种心思，因为这是渎神。
米达伦杀死过无数敌人，形形色色的敌人，每一个都有取死之道，被他杀死的敌人或者恐惧，或者哀求，或者狂怒……但没有一个像灰加这样。
这是一个虔诚的信徒！一个受到神明庇护的信徒！一个神力无法损伤到的信徒……神力的手段都无法杀死他，但是一柄铁剑要了他的性命。这是一个讽刺，更讽刺的是米达伦刺出了这一剑。
可是很快，米达伦就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回头看去，果然看到了一双双冰冷甚至充满仇恨的眼睛。
这些最普通的信徒并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什么都不懂得，可以被人随意愚弄。
米达伦的神力大锤挡者披靡，九日三人几乎都是一锤一个的拍死，可是灰加承受了几十次上百次大锤，非但没有受到伤害，他身上的神光还掠夺了神力大锤的神力。这些普通的信徒明白，灰加是一个受到神力庇护的人，而米达伦，杀了神力庇护的人。
连米达伦都因为杀死灰加而五味陈杂，更何况这些最普通的信徒。如果不是米达伦背后那六只翅膀，只怕这些信徒都要冲出来和他拼命了。
明明打赢了，却还不如打输了。输给灰加等人，顶多损了光明的威风，但是赢了灰加等人，直接失去了信徒们的信仰。这是为什么？
难道大义不在自己这边，而是在对面？
米达伦快要被自己脑海中的念头折磨疯了，纷杂的念头使得他心魔丛生，眼前的世界也开始模糊起来。
“滚出去……”
“这个伪善的天使。”
“他杀了圣人。”
不知是谁高喊一声，信徒们心中的不满瞬间爆发出来，不知是谁给了他们勇气，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都提着拐棍敲向不远处的两翼天使。
天使们纷纷拔剑，炽烈的圣炎在剑刃上升腾，缭绕。
“住手！”
米达伦大喝一声，所有的天使全都停住，这些普通的信徒根本不能伤到他们，一时间也没有造成什么损伤。
“我们走！”
米达伦说完，振翅升入空中，其他天使也纷纷尾随。他们来时风光万丈，清水撒街，黄土垫道，万人簇拥。他们走的时候却是一路唾弃，万人背离。
飞在空中的米达伦骤然吐出一口金色的血液，旁边几个天使立刻簇拥过来，米达伦向他们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这时候，一个亲信天使说道：“大人，这个城市的信徒已经背弃了光明，他们的行为和渎神无异，为什么不屠灭了他们？”
米达伦方才也的确生出过杀念，将这个城池屠灭。可是不知为什么，灰加那平静而淡然的眼神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灰加承受神力轰击而毫发无伤的情景再度浮现。一股无法言喻的力量令他收摄心神，遏制杀念。
想到自己差点一念成魔，下达屠城的命令，米达伦就后怕不已，这和自己的信仰背道而驰，这根本不符合仁慈善良的训诫。为维护光明而不择手段，甚至是践踏自己的信仰，这和黑暗中人有什么区别。
回头看那一眼地上的城市，米达伦知道，这里注定将要背离光明了，光明的信仰再难在这里扎根，除非将这里的居民全都抹去。
“只要他们不是投入黑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