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真和慌亂一起回到了宗景的臉上,一瞬間, 與在瀑布下肆意的男子判若兩人。只是那幾近完美的身子卻無法偽裝, 胸脯子的筋肉上還掛著晶瑩剔透的水珠。
夏泱泱卻不好再看下去, 臉上飄過一朵紅雲, 嬌俏地扭轉腰肢,把頭轉到一旁。她倒是沒什麼可羞的, 只恨看得不夠多。但若裝都不裝,怕是會嚇到那小佛子。
片刻後,宗景走了過來。他身上已經穿戴整齊, 唯有頭髮還濕漉漉地垂在肩頭,把僧袍洇濕了一大塊。
他雙手合十,向夏泱泱行了個禮, 一雙眼睛水汪汪, 依舊是澄澈見底。
不過, 這頭髮垂下來再看,味道就與從前大不同。之前,他那頭髮全都束在頭頂,一絲兒都不留在外頭。可現在,一頭烏亮濕潤的頭髮披在身上,頭稍稍一低,就從肩頭垂下來,映在眸子裡,就讓多了些錯覺——覺得這人的眼底竟多了幾分妖嬈,含著幾許挑釁。
夏泱泱淺淺低頭,回了個禮,解釋道:「我采山貨,不小心走到這兒來了。原來這山上還有個瀑布。」
宗景微微勾起唇角,眼裡含著笑看她,眉毛剛被水洗過,顯得格外分明。
夏泱泱故作慌亂,嬌羞地把目光別開,說:「不知小師父什麼時候有空兒,我下午在家裡……」 話不說完,就輕挑柳眉,慌慌張張地扯了袖口兒,把嘴掩上。
一等一的做作,十足十的嬌媚。連夏泱泱都在心裡啐了自己一聲「造作」。
宗景身上沒帶石板,比劃了幾下,夏泱泱看不懂,就折了岸上的樹枝,遞給宗景。
他用樹枝寫在淺灘上:「寺中有事,明天。」
夏泱泱嬌憨笑著:「明天要是下雨可怎麼好?」
宗景微微怔了一下,又寫:「下雨也來。」
「風雨無阻?」
「也來。」
宗景用手做了個撐傘的姿勢,然後指了指夏泱泱——他有傘,她給的。
……
第二天卻還真的又下雨了,好在這雨並不大。
只是這雨綿綿密密的,山下河流的河床怕是又漲了。她們在山上,這水只會往山下流,可是到了山下,還能往哪兒去哪兒去呢。
夏泱泱坐在窗前,把手上的鳳仙花泥用針挑掉,又把香包重新裝了些干桂花進去。
宗景聽不見,鼻子和眼睛卻比常人更靈敏些。
夏泱泱把手臂抬起,看那手指上染著的朝霞。這窮鄉僻壤,裝扮自己的東西都是就地取材。不過說實話,她也不需要這些勞什子的東西。
夏泱泱雙手交錯,軟軟地翻了個花手兒——她這樣的身姿,天然純粹,就已經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