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随听到这一句,忽地定住了:长雾谷?
暗枭茫然到:是、是啊,都是苍公子陆续带回来送给阁主大人的,一直没用过,都存在库房里
赤随脑海中忽地灵光一闪。他盯着暗枭,一字一句地说道:他最初送给你们阁主的那两株怪模怪样的药草,还在不在?
暗枭更是茫然:哪、哪两株?
你算了!赤随强忍住咆哮的冲动,急匆匆地往外跑,前面带路!要是那两株药草还在的话,那家伙说不定还有活路!
暗枭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忙跑到前面给他引路。他们一路跑去了药房,赤随甚至都来不及跟看守的打声招呼,就急匆匆地往里钻。
好在他经常来这里取药材,看守对他也熟悉,便放他进去了。暗枭落后一步,跟看守解释了一番,才急匆匆地跟着进去。
听见脚步声,赤随头也不抬:快过来帮忙。
暗枭提醒道:阁主大人将苍公子送来的药材都收在一个柜子里了,在那里找会更容易一点。
不早说!赤随抛下手中的盒子,转头就去了暗枭指的那柜子里翻翻找找。
暗枭见状,忙也上去帮忙翻盒子。
琅泠把这里归置得很整齐,因此他们很轻易地就翻到了。赤随打开专门装药材的锦盒的时候,那两株怪模怪样的药材安静地躺在里面,还保持着它们刚被送来时的模样,连一片叶子都没有掉。
赤随扣上盒子,长舒了一口气,喃喃道:天不亡他。
作者有话要说:那肯定,作者怎么会谋害我们苍崽呢【狗头.jpg】
今天就先更这么多吧,虽然晚了,但还是祝大家双节快乐鸭!
☆、第六十五章 密谋与血色(六)
更深露重,光影幢幢,夜的寒气悄然爬满每一个角落,惊得床头的红烛抖动一下,落下一滴泪来。
琅泠慢慢地替苍耳掖好被角,凝视着他安静的睡颜,梦呓般喃喃道:他要什么时候才会醒?
过个七八日罢,他伤得太重了。赤随一边回答着,一边还在捣着药,左右先把命保住了,别起热,这就足够谢天谢地了。
嗯。琅泠垂下眸,看了苍耳一会儿,伸手碰了碰他眼下和咽喉上的伤口,又小心翼翼地将他的右手拉出来,放在手心里托着,另一只手覆在上面,根本不敢使力,只敢这么轻轻地摸一摸。
就好像多用一份力,就会把那人的手腕捏碎了一样。
放心好了,我看过的,没伤到筋脉,骨头也伤得不算很严重。赤随一眼就看出他的担忧,宽慰道,养上一两个月,对他就没什么影响了。
那就好。琅泠这样应着,可是看上去并没有放心多少的样子,反而更显出几分哀伤。
我竟没注意到他受了如此多的伤他喃喃道。
在赤随把药做出来之前,他的全副心神都放在维持苍耳将断未断的脉搏上,即使是有注意到这些不致命的伤势,也都先放在了脑后。直到上了药后苍耳腰部伤口被药泥封住,不再需要他时时刻刻输送内力吊住性命,他才有功夫去看看这些之前被他忽视的伤痛。
他怎么也没想到,除了那道贯穿整个侧腹的刀伤,苍耳身上竟还有这么多大大小小的伤眼下的划痕、咽喉的血迹、右手手腕的骨折、左胸口的掌印
他的目光在苍耳脖颈上半深不深的血口上停顿了尤其久的时间,那伤口让他从心底里泛起寒意,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微微发抖。
他无法想象,如果那利刃再往深一寸,如果对方用力再大一点,他是不是是不是就真的永远失去他的小蝙蝠了?
这种结果只是想一想,就让他像是站在三九的寒冬里一样,连血液都凉下来。
赤随看他神情恍惚,很是知趣地说了一句我再去找点药引,就默默退出了房间,把空间留给了那一坐一躺的两个人。
苍耳的手很凉,即使是最温暖的衾被,也不能暖热他冰冷的肌肤。琅泠把他的手拢在掌心里,耐心地一点点搓热了,再放回去,换另一只手继续。等把他两只手都暖热了,琅泠俯下身去,拿唇轻轻地贴了贴他的额头,又伸出手去,打算帮他把脚也暖一暖。
就在这时,苍耳轻微地皱了皱眉,含糊地念叨了几句什么。
他的声音又轻又细,近乎气音,可是琅泠因为还没来得及直起身来,所以还是听见了。
泠。
他在说。
我好冷啊。
琅泠的手僵在那里,久久地、久久地没有移动。
那个哪怕在凛冽的寒风中冻裂了双手都一无所觉的人,如今带了一身的伤痕昏迷在床上,甚至还未完全熬过命悬一线的时刻,察觉到他的存在,下意识地居然不是跟他喊疼,而是又轻又软地、撒娇一般跟他说,好冷啊。
琅泠用力闭了闭眼,把涌上的泪意压回眼底。他脱了鞋袜,轻巧地翻身上床,避开苍耳的伤口,小心翼翼地将人整个揽进怀里,脸颊贴着脸颊,胸膛挨着胸膛。
苍耳极轻地喟叹了一声,若不是琅泠耳力强,甚至都不会听见那一点消散在空气中的尾音。
他只是喟叹了一声,便没有了什么动静,似乎是很安静地睡去了。或许他其实也是想向往常一样往琅泠怀里窝的,只是那动作太过微弱,所以没有被察觉到而已。
但琅泠是对他的小习惯一清二楚的,知道苍耳没事的时候喜欢在自己怀里窝着。平常尚不如何察觉,如今听了苍耳的呢喃,他方才有些明白,也许那家伙是觉得太冷了,所以想在自己这里汲取些足够支持他走下去的暖意。
他怜惜地与苍耳碰了碰脸颊,极尽轻柔地替他调换了姿势,尽量地把整个人都圈在自己怀里。
苍耳的鼻尖就贴着他耳后的那片皮肤,呼吸产生的微小气流拂过他的后脖颈,让人有点痒痒的感觉。
但正是切身地感受着这点痒意,琅泠才终于能安下心来,闭上眼睛浅眠一会儿。
他其实也疲惫极了,从发现苍耳到现在,他为了保住苍耳的命,不眠不休地为那人输送了近十个时辰的内力,近乎榨干了筋脉中的每一丝可用的内力。如果不是赤随调配出来的药确实起了作用,再这样下去,他就要损伤到自己练武的根基了。
长久地隐居在幕后,他都快忘记上一次这么拼命地使用内力是什么时候了。只是他实在困倦,即使感受到体内的空虚感,那点不适也不能阻挡汹涌而来的睡意。
耳边轻微却真实存在着的呼吸将他内心的焦躁减少了许多,在这种情况下,他拥着苍耳,慢慢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