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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烈判官——木苏里(10)(2 / 2)

那声音带着一抹沙哑,像是怕惊动什么人:爷爷?

下一瞬,柜门被人推开,那个软绵绵的洋娃娃已经倒在了一边,无声无息。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瘦小男生那是夏樵自己。

他身体是虚的,被屋里老旧的顶灯照得苍白,像是静默时光里的一道剪影。他茫然地站在老人身后,想拍拍他的肩,手却不敢落下去。

爷爷是你吗?他轻声问。

坐在床边的老人动作一顿,抓着毛巾的手指慢慢扣紧。

那一刻,笼里的时间仿佛冻住了。没人知道他听到这句话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像很多笼主一样突然惊醒,接着暴然而起。

爷爷我是夏樵。男生终于还是拍了老人的肩,很轻地摇了一下。

十年一晃而过,他忘了很多小时候的事,也学会了很多小时候怎么也学不会的东西。

他撒娇的时候,已经知道要软下声音了。

他抓着老人肩头的布料,鼻尖发红,又晃了晃他,哑声重复了一句:爷爷,我是夏樵,你看看我。

老人的轮廓忽然颤了一下,像水滴落进平湖里,接着丝丝绕绕的黑色烟气从他身体中乍然散出。

这是笼主醒了。

几乎所有笼主在醒来的瞬间,都是带有攻击性的。他此生所有闷藏的怨憎妒煞、所有的舍不得、放不下都会在那一刻爆发出来,既是发泄、也是解脱。

而解笼的人,注定要帮他接下所有,再帮他消融。

黑气出现的刹那,闻时已经从镜中脱身而出。

他瘦长的手指还带着镜子里的白雾,直探向老人。

心脏和眼睛是灵相的关窍,他只要触到那里,把所有承接下来,这个笼就会彻底瓦解

但他却停在了最后一寸。

他在即将抓触到老人灵相的时候,忽然收回了手,拢衣而立。

而夏樵又带着浓重鼻音,求了一句:爷爷,你回一下头好不好,你再看看我。

腾然四散的黑色烟气变得轻袅起来,幽幽静静地浮在空中,老人搁下毛巾,轻轻叹了口气,终于转过头来。

他在转头的一刻,终于有了五官容貌,苍老、温和,他的眼尾和唇角都有深刻的纹路,这是常笑的人才会有的。

确实是沈桥。

爷爷夏樵眼睛瞬间红了,抓着沈桥的肩。

小樵啊。沈桥轻轻叫了他一声,叫完又沉沉笑了一声,嗓音依然虚渺老迈:我的上一任,也管我叫小桥。

你看,我跟你有缘。

夏樵根本说不出话来,只拼命眨着眼睛。

他害怕的时候总是叫得夸张,说是哭,其实并没有多少眼泪。而当他眼泪大颗大颗掉个不停,却根本出不了声。

沈桥只是看着他,然后拍了拍夏樵的手。

笼里的景象在飞速变化,90年代的五斗橱、窗格、书桌和床都在淡去,房间里的香灰味变得浅淡依稀。

好像一个并不冗长的梦走到尽头,什么都散了,只剩下他们站在茫茫雾中。

沈桥看着闻时,苦笑着叫了一声:闻哥。

闻时点了一下头,他说不来什么滋味,也不知道该应点什么。

过了片刻,才道:我没想到这是你的笼。

我也没想到。沈桥说,我以为我能干干净净地上路呢。

他垂下目光,眼皮褶皱耷拉,重重地压着苍老的眼睛。

又是许久,他才笑着说:想要真正的无挂无碍太难了,还是舍不得,还是放不下啊。

放不下什么?闻时问。

沈桥看着夏樵低垂的头,说:我常会想,要不要让他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以前觉得就瞒着吧,瞒一辈子,做个普通人,生老病死,挺好的。

后来又开始担心,担心如果我不告诉他,等我不在了,他再误打误撞知道,那该怎么办呢?就这么纠结、反复,想了这么多年,也没能有个痛快的结果。

还是怪我。沈桥说,我教会他的东西太少了,这小孩好像就学到了胆小要哭,傻里傻气的,别的情绪总也不懂,也不知道是不是关窍没通。

听到这话,闻时才意识到,自从他进了沈家、得知沈桥已故,始终没见夏樵因为哀恸而哭过,也没觉得夏樵有多难过。他会开玩笑、会跟各种人聊天、还张罗着租房,好像不明白生死,也不懂离别。

直到现在,直到这一秒

他看着夏樵通红的眼圈,对沈桥说:他现在应该懂了。

活着没能教会的事,以这种方式教会了,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沈桥琢磨许久,只有心疼。

人啊,还是贪心。他缓慢地开口:临到这时候,才发现,我放不下的东西太多啦。

闻时像个耐心的听者,问:还有什么?

以前想着要看这小孩长大,不用多大,成年了18岁就可以。可是真到18了,又想能再看几年,到他再成熟一点,厉害一点,有人照料或者能照料别人,有个家。

还想这几年日子变化太大了,跟九几年那会儿天差地别,不知道你来了,要多久才能适应,会不会碰到麻烦,会不会过得不好。

还担心小樵这性格,能不能讨你喜欢,万一闹了矛盾怎么办,也没个人来调解。沈桥说着,依然慈祥温和。

想着这些,我就觉得要是我在就好了,闻哥你生气都闷着,小樵太傻,不一定看得出来,回头气伤了可不好。

他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好像那些舍不得、放不下,也没那么令人难过了。

还有啊沈桥说:二十多年没见,我还没来得及跟闻哥你喝杯茶,上次你走说好了的。

没想到,居然后会无期了。

他又仔仔细细看了夏樵和闻时一眼,慢得像要记住他们的样子,然后叹道:算啦。

归根究底,说来说去,不过都是些零散小事。

他这一生,接过很多人,也送过很多人,算得上长命百岁、功德圆满。

于是他对闻时说:赖得过今天,也赖不过明天,最后,就麻烦闻哥你送我一程了。

缺的那杯茶以后有缘再喝吧。沈桥说。

闻时沉默良久,点了点头:好。

他伸出手,指背触上老人的额心。

那一瞬间,所有浮散的黑色烟气骤然轮转起来,明明无形无体,边缘扫过夏樵手背的时候,还是留下了一道细细的伤,顺着神经疼到心脏里。

就是这些东西,从沈桥身上拔出,围聚到了闻时这里,细细密密地缠在他四周。

闻时却好像感受不到痛一般,手指依然抵着沈桥,沉静地阖着眼。

罡风扑面,掀得人几乎站立不稳。

而那些烟气在疯狂冲撞之后,终于静归温顺,慢慢消融淡化。

闻时额前的头发被风掀起又落下,衬得他皮肤毫无血色,比之前苍白不少。

夏樵的恸哭依然出不了声,他死死攥着沈桥的手,却感觉掌中越来越空。

黑色烟气彻底消融的时候,他抓着的人连同整个笼一起,彻底消散不见。临消失前,他听到了沈桥最后一句温声叮嘱:天凉记得加衣,热了别吃太冰,好好的,啊。

笼消散后,真实的景象显露出来。

他们还坐在那辆大巴上,身后的人还在聊天,一切如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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