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鼓晨鐘,層雲渺渺。
小和尚領著人從偏門進入殿中。
虞衡與虞秋煙一同燃了三炷香, 添了些香油錢。
二人雖是一同來的,卻一路上都未曾講過多餘的話。
和煦陽光下, 虞衡的臉, 兩鬢已然微微染霜。
而虞母, 在虞秋煙記憶中還是那個美艷溫柔的江南女子。
按照慣例,每年到了虞母的忌日時,虞秋煙都會來此為亡母祈福一個月。
虞衡因近日之事,有所感懷:“……先前為父總想著你們兩個一塊兒長大, 感情總該好過常人,阿煙, 為父是過來人,也是擔心你所嫁非良人,才一心想要撮合你與明軒,你可會原諒為父?”
“宋成毓絕非良人。”虞秋煙不屑道。
虞衡想起宋成毓與盛玉英所生之事, 嘆氣道:“罷了,是我多言了。你年紀不小了,先前是為了等明軒,如今已退了婚, 日後總要為你再尋一樁親事。”
虞秋煙沒應聲。
她對虞衡感官十分複雜。
這是自己唯一的血緣親人,她對他一次次懷有期待,可每一次期望都落空。
虞衡對於她,並非沒有父女之情, 只是他的心是偏的。
偏向宋成毓這樣的外人, 也不願多想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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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秋煙在小佛堂抄寫了半日的經書, 方才稍稍心靜。
傍晚時分,出了佛堂門才發覺外頭人來人往。
不少沙彌都趕著往外行去,甚為熱鬧。
“小師傅,這是怎麼了?師傅們趕著去何處?可是寺中來了什麼人?”虞秋煙不解地拉著一位小沙彌問道。
“阿彌陀佛,回女檀越,是無覺大師快回來了。”沙彌回道。
“何止是無覺大師,師兄們說過這兩日廟中還會有貴人到訪。”另一個年紀頗小的小沙彌接話道。
“玄心,不可多言!”年紀稍大的沙彌斥道。
虞秋煙:“原來如此。”
“女檀越,小僧們尚有晚課,先行退下。阿彌陀佛。”
小沙彌卻扭著頭道:“女檀越,您的丫鬟們似乎去為您取齋飯了,你若不識得路,不妨在此再等上片刻。”
小沙彌才說完就被拍了一腦袋。待二人走出了佛堂問,年紀稍大的沙彌才道:“玄心,你今日怎這般多言。”
“師兄,玄心還是第一次見這麼好看的女檀越。”玄心撓撓頭道。
“出家人,不該執著於皮相。”沙彌訓道。
“是!可是師兄,方才的女檀越是我見過最好看的女子,難道師兄你不覺得好看嗎?”小沙彌又道。
“玄心,你著相了。”沙彌紅著臉訓斥道。
兩人的身影漸行漸遠,小沙彌的聲音卻傳到旁人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