冪籬在眼前輕輕晃動,隔著冪籬只能隱約瞧清眼前人的輪廓。
她驚疑不定之間,分了兩分神想章啟莫不是沒認出她是誰……竟然同意讓姜一跬出了兩錠金子買下了她。
哦不對, 兩錠金子買下了她和成妙心兩個人……
她不知該感慨於自己落得如此廉價的地步,還是該氣憤於章啟等人對買賣歌姬如此嫻熟。
廂房門被人關上。
鼻尖湧入一陣暖香, 虞秋煙一眼看到房間深處雙繡花鳥瑞獸的粉紅錦帳, 拔步床位處正中, 床中暄軟的水紅錦被疊得齊整,床架子之上系掛著雙魚戲珠的鏤空香袋,香袋隨著錦帳輕動,氣氛香軟而曖昧。
她掙開手, 扭捏著嗓子,驚疑道:“公, 公,公子——”
男子冷峻的眉眼微凝,聽她嗓音古怪,莫名看了她一眼。
“公子, 我,我我——”虞秋煙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後好不容易講話講完。
“我不賣身……”
“……”
章啟的身形忽然定住。
他將人拉進來,本欲問她為何要混進那畫舫之中, 她知不知道那艘畫舫是什麼地方?
可虞秋煙一開口……
章啟定神看了看她,女子身上的冪籬遮住大半個身子,面容隱在冪籬之後左顧右盼,看樣子還不打算露出面容。
他不由扯了下嘴角, 轉身坐到八仙桌後, 從容地倒了杯茶水, 長指扣著桌沿敲了敲,斟酌了會。
“你,叫什麼?”
四周沉寂了一瞬。
青樓舞姬一般叫什麼名字?儘管虞秋煙完全沒見識過,但從那些話本之中大抵也知道,舞姬一般有個在外的花名。
小樓深巷狂游遍,羅綺成叢。
就中堪人屬意,最是蟲蟲。
腦中一晃而過,最後只剩下這句詩詞。虞秋煙深吸一口氣,怯生生道:“奴家名喚,唔……蟲蟲。”
她才說出口,就覺得這名字似乎不大好聽。怎麼會有人叫這個名字?
章啟頓住,喝了一口茶,緩緩接上話:“有畫難描雅態,無花可比芳容。”
他很給面子地點頭,面不改色繼續道,“名字……取得不錯!”
“公子謬讚了。奴家聽不懂這些詩詞。”
她捏著嗓子,語氣不覺帶著幾分矯揉。
“……”章啟咳了咳,放下茶盞,沉吟道,“那,是要我解釋給你聽?”
好你個章啟,竟然還想拉著舞姬解釋青樓艷詞!良宵永,鴛衾暖,鳳枕香濃。這要解釋起來,那還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