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起阿文,舅母就一副頭疼的模樣,話題被岔開,虞秋煙悄悄鬆了口氣,笑道:“表弟有才,想來下一次科考定能榜上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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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棋亭內的氣氛遠不如房間裡幾人那般其樂融融。
許多事虞衡對著虞秋煙講不出口,如今對著章啟反倒能輕易講出來。
“朝中之事,你也知道,我先前便說過要辭官,並非虛言。因種種事宜拖到了現在。我現在唯一不放心的便是你同阿煙。阿煙同她母親一樣,才貌雙全。今日你對她有幾分情誼,我也看得出來,可以後呢?”
虞衡纏綿病榻多日,面色有些發白,這短短數月,仿若滄海桑田,他也愈發有了退隱之心。
“以前我確實看錯了宋成毓,可那時候我也是想著有我在一日,有虞家的恩情在,總不會辜負她……”
這是虞衡這陣子以來第一次與人心平氣和地談起這些事。
他提起這些,與其說是不放心虞秋煙的以後,更是想要一個保證。
章啟落下一子,打斷了虞衡的話:“本王待她有幾分情誼本王清楚。若說恩情,阿煙……外祖家亦對本王有恩。當年本王流落遠洲,雖說是無覺大師將本王帶回京城,可實際上卻全由林老先生在背後謀劃。林老先生不圖回報,衍卿卻不是不記恩之人。”
虞秋煙的外祖林老先生自辭官後便不問朝堂之事,外人興許不知,虞衡卻是知道的——無覺大師和林老先生關係匪淺。
先帝仙逝,朝局更迭,今上登基之後忙於平定內亂,連抓了數個世家的把柄,無意發現章啟在先帝病榻前侍疾而惹怒先帝之事是為人所陷害,今上重名,當即要派人去接他,卻得知武寧山上的小皇子走丟了。
後來幾經波折,經由無覺大師才尋到章啟。
“王爺日後若能稍稍念及往日恩情,對阿煙好一些,我自然更能放下心。”
虞衡點到為止,著人上茶,準備揭過話題,畢竟對王爺挾恩圖報,並不是明智之舉,這也是為什麼林老先生雖然在此事上出過力,卻不願意傳揚出去,而無覺大師是方外之人,由他出面再合適不過。
章啟並未接過虞衡手中的茶,微抬起眼,忽道:“太傅你錯了。”
虞衡在他的注視中緩緩放下茶。
“本王提這件事只是想告訴太傅,太傅以前能因為恩情而相信宋成毓,以後也能想想本王的。”
他修長的指尖扣著白色的棋子擲入如墨的盤中,發出清越的響聲,嗆完了人,章啟又將茶推到虞衡面前,轉而溫聲誠懇道:“本王待她好同恩情沒有關係。太傅該對本王更放心才是。”
虞衡搖了頭並未接話。
章啟並不打算放過,他會嫌棄先前姜一跬所言之事,兼之近日來所查之事,出言頗有些咄咄逼人:“太傅似乎不信這些。是因為虞夫人的緣故?太傅同虞夫人可是如太傅所言,以前有幾分情誼,後來物是人非,情誼不繼。”
“王爺你……”虞衡沒料到他會反問自己,更不知道他此言是何意,一時情急站起了身,怒道,“阿煙的母親已經仙逝多年,王爺今日在我面前提及她意欲何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