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佛堂卻只有一個武寧山被放逐多年的挑水奴照顧他。
他會偷偷送來湯藥飯食,但每一次都會辱罵折罵他,京中受寵的小皇子被踩在自己腳下,難免叫人在幻想中迷失。
可笑的是,那時年幼的他還不能離開那個奴僕。
他確實仰仗他的鼻息,因為那個人是當時唯一會為他送藥之人。
而太妃身邊的丫鬟奴僕俱得了她的指令,那些人眼見他膝下生瘡,暑熱難消,面色蒼白,卻還能冷漠地露出笑意來。
他們會說:“小主子,你乖一點,再忍一忍,等娘娘回宮就好了……”
多麼可笑!這些人明明笑著,卻比那個踩著他要他跪地求饒的惡僕更叫人感到絕望。
先帝尚未仙去時,每隔一月宮中有內侍前來探望,有時是太妃娘家人前來探望。
那個時候,佛堂大門會打開,不過一瞬,那些奴僕勒令他抄寫經書,勒令他哭出聲來,會將他膝下的瘡疤展露於內侍跟前,更要他哭著喊父皇,哭著說自己錯了。
他在小佛堂背光之處哭得聲嘶力竭,能聽到他的母親對送東西來的內侍苦苦相求:“以前是我教子無方,如今,他是真心悔過的,日後必不會再犯了。他為了替陛下在佛前抄經,日以繼夜,才會病成這樣,陛下憐憫我們母子,一定會願意見我的,是了,只要陛下見我就好了,公公可一定要將我的話轉告給陛下……”
可每一次消息都石沉大海,漸漸地,連送東西的太監都不曾來了,太妃變本加厲,每一次都要想法子讓他病得更重一些。
……
虞秋煙見章啟垂眸,伸手捏了一下他的手,溫聲道:“可我聽說,王爺立了軍功,第一件事便是請求將太妃接回宮中安享晚年。我講的也是真的!那些人說的,王爺不應放在心上。我相信王爺是有原因的!”
“你……”
她緊緊看著他,雙眼堅定,章啟卻不敢再看,低下頭來。
虞秋煙:“王爺你在乎他們所說的嗎?”
章啟當即搖了搖頭,視線落到兩人相扣的掌心之上,白皙柔軟的手指從指縫之間擠進去。
他抬眸看著虞秋煙,又點了頭,重新道:“在乎的。”
他可以不在乎那些傳聞,可如今不一樣了,她同他在一起,也會被言語中傷……
虞秋煙擰了眉,有些為難,沉思了片刻,想了個法子:“要扭轉坊間傳聞有些難,但也並非全無可能。的方才太子的話就是最好的佐證,我明日就找人以王爺的名義搜羅首飾送給太妃!再找人去外頭傳揚一番王爺接太妃回宮的故……”
她從未因為旁人的話而對他有過絲毫懷疑。
章啟忽然伸手將她攬入懷中。
“——事……王爺?”
“你可知我為何會從武寧山逃走?”他忽然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