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不敢呢,不若说是她根本舍不得。孟暧笑嘻嘻道,随即忙问,好姐姐,你快与我说说是甚么主意?
穗儿道:咱们这地界是校场口,往后门出去,隔着南北向的一条屋街,就是跑马道。那里官军的马队来来往往的。今儿是初二,若是我没记错,今天上午校场应该有武训。五城兵马司的人也会在校场口出现,隔绝行人,维护马道畅通。一会子你去前门,隔着门和那些流民喊话,引他们都聚到前门去,我从后门偷偷溜出去,到跑马道上去请五城兵马司来。
孟暧当即有些犹豫,这是个绝顶的好主意,可是姐姐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穗儿出了自家院子,她出来时一定要有人在身边看着她,千万要防备着她逃跑了。现如今放她一人出去请救兵,这实在是让人难以安心呀。
咱们咱们还是在家里等姐姐回来罢孟暧有些尴尬地垂首说道,不大敢看穗儿的神情。
穗儿握着她的手紧了紧,道:
小暧,你可信我?
我孟暧不知该怎么回答。说相信吗?可她的所作所为充分地说明了自己对她的不相信。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见孟暧不回答,穗儿缓缓松开了手,神色落寞地叹息了一声。孟暧难受极了,她多么希望自己可以很坚定地说出我信你三个字,可是姐姐的叮嘱言犹在耳,她亦不敢当做耳旁风。
砰砰砰,外面的敲门声再度响起,这次比之前显得更凶悍急迫。
开门啊!急患!开门!救人啊!这是一个男子几近破音的嘶吼声。
孟大夫!请您开门吧,我们不是来讨药的,孩子不行了,您开门救救我们吧!我给您跪下磕头了!这是个女人哭嚎的声音。
孟暧咬牙,被眼前形势所逼,她再也没办法瞻前顾后。于是忙主动拉住穗儿的手道:
好姐姐,那拜托你去请五城兵马司了,我这就去应前门。
穗儿双目一亮,登时应道:好,包在我身上。你自己注意安全,先喊话,确认真假,再放人进来,我很快就带人赶到。
二人立刻分头行动,孟暧去了前门。穗儿先回了趟屋,取了自己的长围巾出来裹在脖子上,搬了梯子到后门院墙边,爬上去探望了一下后门外的状况,不知道是不是前门有人嘶吼哭喊的缘故,后门的人果真都被吸引到前门去了。穗儿当机立断,拎着挂在后门墙边的挂锁,拉开门闩,迅速闪身而出,返手将后门从外头锁上。揣了钥匙,立刻飞快地穿街过巷,往跑马道而去。
孟暧来到前门,贴着紧闭的大门,大声喊道:
出了甚么事?
见孟暧应门了,门外那个女人惊喜地应道:
孟大夫,我们是十字街西头卖豆腐的孙老三家呀,家里皮猴子今儿不知中了什么邪往跑马道跑,叫军马给撞了,头破血流的,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孟大夫您快开门救命啊!
孟大夫您是距咱们最近的大夫了,求您了!我给您当看门的,绝不让这些讨药的进去,只求您救救小儿!孙老三声线颤抖地乞求道。孟暧是孙老三家的常客,时常会去他家买豆腐,孟暧仔细一听确实辨认出这声音是他和他妻子的声音。
唉,你这人
你少说两句吧,人命关天啊。
有讨药的流民表达不满,但却被边上人拉住。不多时有个流民道:
大家让让吧,拿药不急,我等本就是讨得天大的便宜,拿与不拿都看大夫的意思。眼下大夫要救人,咱们都让让!咱们虽是外省来的,无片瓦遮顶,也无食药果腹医病,但再苦再难,脊梁骨也要挺直了,也不能教京城人看扁了!这流民似是读过书,说起话来入情入理,很是能打动人。
说得对!立刻就有个老迈有力的男声应和道。
孟暧心道此事不能再耽搁,于是立刻道:我这就开门!
嗳,谢谢大夫,谢谢大夫!
大夫活菩萨!
夫妻俩连连拜谢。孟暧拉开门闩,将门小心开了一道缝,往外一探看,果见门口跪着个妇人,怀里抱着个头破血流晕厥过去的男娃娃,正是孙老三家的。再往外拉开一点,便见外面围了一圈破衣烂衫的流民,为首一人还是个年轻男子。虽然看上去十分狼狈,衣衫全是补丁,但一双眼睛却炯然有神,像是个读过书的模样。他身边还站着个高大的上了年纪的男子,正看管着身后的流民,不让这些人抢进去。
孙老三把住门缝,对妻子道:
你快把孩子抱进去!
孟暧把母子俩让进来后,就立刻再次把门关上了。孙老三立刻如门神般把守在门口,以搏命之姿瞪视着那些流民,谁要是敢上前,他绝对会拼命。
彼时的穗儿刚跑到跑马道近前,便瞧见有一队五城兵马司的巡逻队正沿着跑马道由西向东走。她立刻右转,与这队巡逻队夹着一片沿街房屋,平行同向而行。一边走,她一边用自己刚带出来的围巾将头脸蒙住,只露出一双眼睛。同时从袖中取出了一小串铜钱,一数只有五枚。她一边往前走,一边注意街边的人。不多时瞧见一个在街边踢毽子的垂髫小童,瞧他腿脚伶俐,口中还数着数一二三四,口齿也很清晰。于是立刻上前,矮下身子,眉眼弯弯,笑着对那小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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