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去医院。他艰难地说。
那你就活该疼死。
许湛已经分不清是胃痛还是心痛, 那种心脏骤缩、锥心刺骨的感觉已经麻木了他的大脑。
要不我帮你打120?你应该不会连再打一通电话的力气都没有吧?
他知道, 自己再说下去只是自取其辱罢了。
不用了。
他挂断电话,整个人颓然地靠在床头。
有那么一瞬间,他怨恨朝辞。
那些竟然都是假的他怎么能够将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编制得那么美好、那么天衣无缝,将他像傻子一样骗了五年。
他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也感觉不到疼痛。
直到他听到楼下传来铃声。
明明是还在怨他,可现在却又顿时生出了狂喜。
是他回来了?他就知道他放不下自己!
但这样的喜悦不过一瞬, 随后一个念头就将他扑了满身的冷水。
朝辞回家可不需要按门铃。
或许是他来匆忙忘记带钥匙了。
他在心中自欺欺人着, 顾不得自己浑身的疼痛、好像在灼烧着的胃部, 快速地下楼给他开门。
然而门后却不是他想的那个人。
是李淮景。
他眼中的光骤然熄灭,灰雾再一次更加汹涌地席卷而来。
淮景。他不带任何情绪地问,你怎么来了?
此时连灵魂都像是被割裂了,就好像机械般地询问着问题。
朝辞让我来的,他说你犯胃病了。李淮景说着,连忙把手里的胃药递给许湛,又匆忙走进屋内给他倒热水。
你还是三岁小孩吗?胃疼了也不知道吃药不知道去医院,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他一边倒水一边责怪着,转头却看见许湛还是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李淮景端着手中的水杯急忙走过去,帮许湛把门带上。
你这是抽哪门子疯?糟蹋身体也不是这么个糟蹋法!他说着,见许湛还是没有反应,只能拉着他的手臂将他拉到了大厅内的沙发上。
许湛任由他动作,捧着李淮景给他递的药,整个人机械得像失了魂。
他让许湛坐下,将手里的水杯放到他的手中,又把许湛拿着的药拿过来,拆开,按照医生嘱咐的用量把药片都拆到一张包药的纸上,然后又将纸推到了许湛面前。
许湛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他低头看着面前的药,沉默了几秒,随后拿起来,仰起头,十几颗药片一口气全都倒进了嘴里,然后再囫囵地灌一口水,一饮而下。
他随意地抹了把脸,干脆利落的动作中竟然能看出说不住的狼狈和失意。
李淮景有些担忧,他不知道许湛到底怎么了。
我再去给你煮点粥,要是今晚好不了,明天还是得去看医生。李淮景说着,正准备去厨房煮粥,却突然被许湛叫住了。
不用了。许湛说。
李淮景转过头,有些想皱眉,还是忍住了。尽量以柔和地声音问他:怎么了?
药已经吃了,他的目的也达到了,你可以走了。许湛靠在沙发上,抬头看着李淮景,眼眸冰冷看不出其他情绪。
他?你说的是朝辞?李淮景蹙眉,我不知道你在闹什么别扭,但是你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可不行,万一吃了药止不住,你这里也没个人,出了事怎么办
我说,你可以走了。许湛墨色的眼眸像漆黑得透不出一丝光的玻璃珠子,你听不懂?
李淮景终于没说话了。
他感到了一丝难堪。
但他在许湛面前的熟稔也都是基于他认为许湛会容许他的前提下,如今许湛明确表现排斥和厌恶,他自然也不能再说什么。
那你自己多注意点。他说完,便不再热脸贴冷屁股,直接离开了。
偌大的房子内,只剩下了许湛。
大厅的一二楼被打通,足有七八米高,从前并不觉得如何,现在才察觉空旷得可怕。
朝辞到早上七点多才回来。
一般如果只是在A市市内玩的话,他并不会这么晚回来,这次属于特例了。
他回到别墅内,好像一派正常。林叔在做早餐,赵阿姨她们在做日常清洁。
朝辞走上楼,走到主卧前动作自若地将门打开。
门打开的瞬间,他还没好好打量房间,手臂上就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道将他拽进来,伴随着门被人用力带上的声音,他被许湛抵在了墙上。
男人眼中满是血丝,眼下乌青虽然不减他的俊美,却也十分明显。此时他死死得看着朝辞,双手又用了极大的力气抵着朝辞的肩膀,看起来有些可怖。
朝辞觉得肩膀的骨头好像都被挤压得错位了。
他顿时感到了一丝小兴奋。
忙活了这么久,这人可算是被他刺激得黑化了!
康忙!酷爱强迫我小黑屋我,然后接下来的事情就都可以走流程了!我很快就可以回去啦!
他咧开嘴角,准备给这黑化再添最后一把火:怎么?昨天李先生没有照顾好你?
一下子他就看见对面这人的眼珠子都红了。
他喘着粗气,像一直被人激怒到极致随时要择人而噬的猛兽。
朝辞闭上眼,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报复。
看他这么生气,干一顿都是轻的,搞不好可能还要暴揍他一顿。
他连痛觉屏蔽都提前开好了。
下一瞬,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揪起来摔在了床上。
哦,来了来了!
然后腰上搭上了一只手臂,将他得死紧。
有内味了!
再然后,一条被子盖在了他的身上,男人将头靠在了他的颈窝处。
等等,好像有点不对?
朝辞一愣。
再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男人靠在他身上,闭上眼睛,好像就这么准备睡觉了。
朝辞:
你妈的,为什么?
他忍不住动了动胳膊,想把男人从自己怀里抽出来,问问他这时闹得哪一出。
然而他才刚说一个你字,就被男人打断了。
别吵。
许湛说着,将朝辞抱得更紧了。
我一晚上没睡,你让我好好睡一觉。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