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居华眼中却看不见半点喜悦,嘈杂的酒肆也沉寂了下来。四个少年,虽身着劲装,却都气度不凡,虽举止恭敬,脸上却看不见半分诚恳。
“卜世仁?要喝酒找地方坐,不喝回山。”居华放下酒坛,转身就走,却被卜世仁拉住衣袖。
“居华师叔,别急着走呀,五师叔从山下带回两个好苗子,刚刚出关,我带他们来认认门。”既然来了,不寻些乐子,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而他本身就是为寻乐子而来。
说完,一转头,有些谄媚地对身后稍小一些的一男一女说道:“这是我们华门最小的师叔,可以和掌门平起平坐,你们以后可千万别怠慢了。”
那一男一女不禁有些纳闷,今天刚被师父放出山门,这厮说带他们找找乐子,没想到被带到一个小酒肆里,认起了师叔,而且这师叔比他们还小,登时脸上都有些疑惑。
但是,华门是这方圆千里最为显赫的武门,一个不过十三岁的少年,能和掌门平起平坐,难道是万中无一的武学天才?
想到此处,两人不禁恭敬了几分。居华冷眼旁观,他已经知晓卜世仁的目的。
但是却无可奈何,对付卜世仁,众酒客不敢出手,因为他是华门弟子。自己出手?这是居华最无奈的事情。
居华内心苦涩之时,卜世仁也看出来两人的疑惑,接着说道:“居华师叔!最大的本事有二,一是酿酒,他酿的酒,是天底下第一等的酒!这第二嘛……”
卜世仁故意拖了一个长音,缓缓说到:“就是长得俊秀!也是天底下第一等的俊秀!”
“咳咳……”少女噗嗤一笑,她还从未听说,武门中有谁被夸是第一等的俊秀,酿酒也不过是民夫手段,怎么在这里好似成了不得了的本事了。
好奇之下,少女不禁问到:“那武学呢?师叔入了几品?”
卜世仁眼睛一亮:好问题!
“唉……说来可惜,居华师叔他老人家呀,不会武功!但是他酒酿得好啊,人生得俊秀呀!”卜世仁一脸惋惜,说着故意看了看居华,不过也只能看见一张波澜不惊的脸。
“不会武功?”少女睁大了眼睛:“那他如何与掌门平起平坐?”
“唉……”
听见少女问这个问题,众多酒客不禁叹了一口气,这卜世仁他们自然认识,来此挤兑居华,他们也见过多次。但是也只不过叹一口气罢了,卜世仁到底是华门门徒。
“那自然因为居华师叔的师父了,你听好了,他的师父可是大名鼎鼎的追风掌!”卜世仁难得出现一丝恭敬,甚至还有些崇拜。
不仅是他,华门方圆千里,无一人在听见这个称号时不会面露崇敬之意。
居华的师父追风掌,是一个活着的传说,是整个华门也要仰望的存在。
果然,听见追风掌这三个字,那少女脸上的笑意散去,只剩下浓浓的鄙夷和妒忌,拜追风掌为师,竟然不会武功?连被称为绣花枕头都不配!
“原来是个废物!”少女不由说道,心中的鄙夷完全写在脸上。
“小师妹千万不要这么说,居华可是我们的师叔呢!能跟掌门平起平坐!”卜世仁故意将平起平坐说得分外明显。
挤兑居华,是华门弟子的保留节目,来之前,他已经打听好了,追风掌不在酒肆之中。
居华早已习惯这一切,脸上只是没了笑容,平静如水:“说完了吗?你们可以走了!”
“呵……真以为自己能跟掌门平起平坐?”另一个少年嗤笑着,径直走到一张空桌子前坐下。
“我的好师叔,让我也尝尝你的手艺吧?”嫉妒足以让一个陌生人产生足够的恨意。
“应该叫小二吧?上酒啊!愣着干什么?”少女趁机命令,这种呼喝让她觉得十分爽快。
居华一言不发,只是脸上平静了下来,维持着酒肆的一切,嘈杂的酒肆只剩下刺耳的嘲笑和呼喝。
“哼,不过是个废物!命好而已!”即便已经离开酒肆,少女眼中的恨意,依旧毫不遮掩。
当然,任谁看见一个好命的废物,都会嫉妒。不光她嫉妒,整个华门上下,没有一人不嫉妒居华。而居华正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成人,这是他的师父所不知道的。
拜追风掌为师,却不会武功,在他们看来,这是天大的笑话,对居华而言,却是最深重的无奈。
今天经历的一切,居华早已习惯,并不会对他产生分毫影响。
送走酒肆中的最后一个客人,居华在关上门的刹那,将脸上温和的笑容收尽,能看到的只有眼神中一缕化不开的孤独。
清理、打扫,将一个个歪斜的凳子摆好,日复一日,这种生活,持续了一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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