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殊一愣,见姚彦眼睛都红了,出声安抚着,你也不是那个意思。
子殊哥不用安抚我,姚彦扯了扯嘴角,起身帮着将碗筷收进灶房后,拦住想要帮忙的朱子殊,自己清洗完碗筷,便进了姚父他们生前的房间,跪在两牌位前。
朱子殊在堂屋坐了许久,也不见姚彦出来。
他微微一叹。
姚彦出来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
他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朱子殊却没打量这些,而是将一碗糖水递了过去,我买了糖,还有些米面,待会儿和我一起回去吗?
好啊,姚彦喝着甜滋滋的糖水,笑道,不过得傍晚再过去,大姐他们中午很少回家吃饭,都是带干粮下地里吃的。
朱子殊点了点头,他离开太久了,倒有些记不全朱家的田地,姚彦跟他说了后,原本以为下午的时候,朱子殊会去大姐那边帮忙,可没想到朱子殊随着姚彦去了他家地里。
我弟弟那人固执得很,还是等忙些的时候我再去帮忙。
朱子殊扛着锄头的模样并没有影响到他的气质,姚彦看得心生喜欢,他故意与朱子殊肩并着肩走,二人的影子在太阳的照射下,聚在一起。
像一个人似的。
再过一个多月就是秋收,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帮忙。
姚彦轻声回着。
路上遇见了不少叔叔伯伯,都往地里走,瞧见姚彦跟刚回村的朱子殊在一块儿,纷纷过来打招呼,目光大多数都在朱子殊身上。
得知朱子殊暂时住在姚家后,这些叔叔伯伯也没追问,反而让二人好生相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千万别和他们客气。
村民朴素的关爱让朱子殊的眼眸充满了柔和。
姚彦也趁机跟朱子殊介绍,谁是谁家的,一一唤起朱子殊脑中沉寂许久的记忆。
快到地里的时候,朱子殊瞧见一双眼略红肿的青年站在菜地边上,瞧着是在等人,见到他们后,那青年的目光落在了他身旁的姚彦身上。
朱子殊侧头,看着向那青年猛招手的姚彦,低声问道,那位是?
他爷爷在的时候常在咱们这周边几个村子卖豆腐,我们称其为豆腐爷爷,他叫赵青,是豆腐爷爷第五个孙子,也是最小的那个。
姚彦也低声解释着。
同样也是我最好的,唯一的朋友。
朱子殊刚记起豆腐爷爷是谁时,便听姚彦这般说。
他的心忽然有些不舒服。
朋友不再多,有些人拥有成百上千的朋友,可对他真心的,却寥寥无几。
听着朱子殊安慰的话,姚彦一脸傻乎乎地看着他。
什么叫寥寥无几?
朱子殊这才想起姚彦不识字,自然不知道有些话的意思。
就是,没有多少的意思。
朱子殊轻声说。
哦!姚彦一脸原来如此的神情,接着冲他们走近后,一直盯着朱子殊看的赵青道,那赵青就是我寥寥无几的朋友。
朱子殊:也不是这个意思。
可见姚彦笑得开心,他也没在赵青面前落姚彦的话,而是想着等回去后,好好教教对方寥寥无几的意思。
啥鸡?
赵青闻言一脸疑惑。
就是说,姚彦抬手拍了跑赵青的肩膀,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赵青听到这话顿时一脸感动,他一把抱住姚彦,好兄弟!你也是我唯一鸡鸡的朋友!
什么鸡鸡,姚彦嘲笑着,是寥寥无几的朋友。
一样一样。
赵青松开姚彦,哈哈笑道。
他一笑,那肿起来的眼睛看着就更没有了。
站在一旁听他们说话的朱子殊轻轻一叹。
不过
看着二人肆意的笑颜,朱子殊不禁想起师傅的话:子殊啊,你会遇见自己的朋友,你们会真心相待。
朱大哥,我是赵青,赵青恢复了几分后,心中的郁气也渐渐散开,他看向朱子殊,扬起笑脸,我爷爷在的时候,提起过你,说你可厉害了,爬树是咱们村最好的!
赵青家门口也有几棵树,朱子殊小时候也爬了不少。
朱子殊想到那个和蔼的老爷爷,看向赵青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柔和,见他明显哭过的模样,朱子殊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好的黄符递过去。
万事大吉。
赵青看着那黄符一脸呆样儿。
姚彦用手肘戳了戳他的胳膊,愣着干什么?这可是子殊哥自己画的!
谢谢朱大哥!
赵青是真叫不出子殊哥哥这种称呼,他总想起自家四嫂嫁给四哥之前的时候,也是哥哥哥哥的叫。
不过他四哥的名字没朱大哥好听,四嫂叫四哥狗子哥。
想到这,赵青憋了几分笑。
又怕朱子殊误会自己,赶忙垂下头,顺手将黄符揣好。
等笑意过去后,他才抬起头,我就是过来问问你,明儿我想去山上打猎,你要不要一块儿去?
姚彦看向朱子殊,朱子殊见此一愣,想去便去吧。
子殊哥哥去吗
见姚彦眼巴巴地瞅着自己,想着对方刚才说的话,看来是和赵青外,就没什么人陪着他了,朱子殊也没犹豫,那边一道去吧。
打些猎物,再砍些柴火回来。
朱大哥,可以杀生吗?
赵青好奇道。
姚彦翻了个白眼,在朱子殊开口之前替他回着,你傻不傻?子殊哥已经还俗了。
也是,是我没想到,赵青挠了挠脑袋,扛起锄头便溜了,他家挨着姚彦菜地的地已经锄完草了,如今要去河对面那边干活,赵家几个哥哥早就过去了。
朱子殊干活的速度一点也不慢,姚彦这边还没到一半,朱子殊那边便完成了,还过来帮着他。
姚彦满眼赞叹地瞅着他,子殊哥,你太厉害了,啥都会。
我本就是农家小子,朱子殊有些无奈,再说我们道观里也是自给自足的。
也是哦,姚彦想起对方曾说过,便岔开话题,说起村里的趣事,也让朱子殊对他们村现在有个了解。
赵青那核桃眼,就是为了梨花,不过梨花有个好归宿,也是应当的,她是个很好的姑娘。
很好的姑娘。
朱子殊侧头看他,因为干活的关系,姚彦的脸颊泛红,额头上还带着细汗,微风拂过他面时,那碎发也微微泱着,看着多了几分艳色。
他别过头,你如今年岁也不小了,可有意中人?
若是有意中人,按照姚彦的年纪,也应该要成亲了,他得早些搬出去才好。
没有,姚彦摇头,我如今没有成家的打算,你瞧见我那院子了吧?我爹娘成亲的时候建的,已经有些年头了,我想攒银子把房子重建起来,到时候再养一条大狗,那日子想想都美。
听了这话后,朱子殊忍不住一笑,瞅着姚彦那满眼的期望,想着到底是个充满孩子气的人。
可转念一想,那种日子何尝不是太平盛世中,百姓最想过上的日子呢?
朱子殊又想起边界的战事,眉头默默拧起。
子殊哥,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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