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于情于理,陆少航离家出走,要投奔的对象肯定是韩喆和蒋乐。
更何况韩喆已经发出了热情的邀约。
可陆少航并没有很感动,而是下意识朝身边看了一眼。
裴宇淡淡地扫了他一下,好像没听到他们的对话一样,从课桌里掏出两本笔记,开始复习。
咱俩好久没在一块上分了,不如今天晚上就去我那儿呗,韩喆想到哪出是哪出,正好今天我家里没人,再叫上蒋乐,怎么样?
再说。陆少航敷衍地应了一声,把人推走。
他又看了裴宇一眼,对方专心致志地做题,并没有分给他眼神。
两人心照不宣,谁都没有提这事。
直到晚自习,裴宇忽然对他说:下课后,回趟家吧。
陆少航抿起唇,又听他说:我陪你。
你不去做兼职?
老板有事,歇业一个星期,我下周再去。
裴宇拉回正题,道:回去一趟,至少把书包拿出来。
陆少航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
一整天,他都这样提不起精神,尤其想到要回到那所空旷却压抑的房子,所有关于那天的不好记忆又涌了上来。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再踏进那里一步。
不想回,难道是想一直穿我的衣服?
忽然凑近的低语,带着浅浅的笑意,随着喷洒在耳边的热气,直让陆少航的后背瞬间酥麻难忍。
他一把推开裴宇,顶着一张可疑的红脸低骂:你什么毛病!
这么不禁逗。裴宇笑得眼角都弯了。
陆少航如坐针毡,放学铃声一响,他二话不说就往外冲。
关爱叛逆少年的韩喆,跟老妈子一样追在他屁股后面跑,干嘛去呀航?你得跟我走啊。
回家拿衣服。陆少航头也不回地说。
蒋乐拿起他和韩喆的书包,也飞快奔向车棚。他们两个的山地车都没有后座,陆少航自然该由裴宇载着去,但他现在心里有小鹿在乱撞,不想坐始作俑者的车子。
他便两脚踩在韩喆的后轮车轴上,扶着韩喆的肩,两人一路摇摇晃晃,像玩杂耍似的去了小区。
为尽量缩短逗留的时间,他们兵分两路,陆少航和蒋乐去卧室收拾衣服,裴宇则和韩喆去书房帮他收拾书包。
那几枚被擦得锃亮的飞行勋章仍被珍惜地奉在玻璃柜最显眼的位置,裴宇还记得陆少航第一次向他介绍起自己飞伞成绩时,眼里绽放的光彩。
这几本练习册都装上吧?
韩喆自言自语地在书桌前整理东西,回头见裴宇在打量那一排展示柜,笑了。
少航最宝贝他飞伞的那些奖杯勋章了。他还跟我说过以后想做什么职业运动员,参加国际赛事,我是不好意思打击他的积极性,但是认真想想,怎么可能嘛。
为什么不可能?裴宇不冷不热地问。
不是我说他飞行技术不够,是他爸妈肯定会拦着。你想啊,他家公司越做越大,而且家里就这么一个孩子,将来肯定要进公司帮忙,他爸妈怎么可能放他去玩伞?
韩喆叹了口气,又说:为这事,他们这两年吵过不少回,但这次好像挺严重的。
裴宇没有回应,只是又仔细浏览了一遍墙上的那些单人照,目光最后定格在当初吸引他视线的那张起飞照上。
再看一遍,照片里那个逆风奔跑的少年,让裴宇联想到那晚他蹲在街边红着眼睛不甘又愤懑的样子。
你知道他在哪个俱乐部飞伞吗?
啊?
韩喆愣了下,裴宇又问了他一遍。
呃,韩喆想了想,说:渝城应该就一家飞伞俱乐部,就在北郊滑翔伞训练基地那里。你问这个干嘛?
裴宇说:随便问问。
你们好了没有?蒋乐在书房门口敲敲门,要帮忙不?
不用,收拾好了。韩喆把书包甩在肩上,拍拍裴宇的肩膀,说:走吧。
陆少航裹着一件短款羽绒服,在门口的小花园无聊地踢石头玩,见他们三个出来了,便把门一锁,头也不回地出了小区。
冻傻了,是不是?韩喆叫住陆少航,我家在这边,你往哪走。
陆少航折回来,接过他手上的书包,说:不用了,我有地方住。
啊?
你俩赶紧回家吧,明天吃饭我请。
陆少航冲他们摆摆手,裴宇接过他手上那个装衣服的大包挂在车把上,两人并肩往街口的方向走去。
韩喆和蒋乐张大嘴巴愣在原地,良久,才被冷风灌醒。
乐乐,我没看错吧?他跟谁走了?
应该没看错。
他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少航不跟我住,去跟他?!
唔估计只是顺路吧
韩喆大受打击,回家后在微信上对陆少航狂轰滥炸,誓要问个究竟,陆少航被他烦得不行,裴宇就在旁边笑。
你笑什么?
不笑了,过来把作业写完,有不会的可以问我。
我要先去洗澡。
必须把裴宇的衣服换下来,不然他怎么可能有心思写作业?
去吧,我先看你错题改的怎么样。
陆少航无语,你是不是闲得慌,职业病犯了?
裴宇笑笑:总要给自己找点事做。
他重新捡起家教的职责,可陆少航就过得不是那么舒心了,甚至有点后悔,那天晚上为什么不跟韩喆走。
面馆究竟歇业到什么时候?陆少航问,你不出去再找份兼职吗?
我又不是打工机器,难得的休息时间,为什么还要出去?
裴宇好笑地看着他,说:这周末你空出来,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陆少航不禁奇怪又好笑:你居然也来搞神秘那套。
也?裴宇挑下眉,还有谁搞?
还能有谁?韩喆和蒋乐呗,陆少航说,每年我过生日,他们总是神秘兮兮的搞惊喜。
说是惊喜,其实每次他都能猜个大概。但为了不伤他们的心,他只能尽量做个演员,努力营造惊喜的效果。
裴宇听出了话外的意思:周末你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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