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昏暗的房间里,入睡。
Y国,当地时间傍晚六点半。
沈河醒得早,他联络了酒店餐厅,嘱咐半小时后送餐到他们俩的房间。
他们住的房间在七楼,从高处往下看去,能看到酒店外的陈设,以及不远处海滨沙滩亮起的灯。
彩色帐篷,烧烤架,白色浪花。
海滨沙滩旁生长旺盛的棕榈树、椰子树,大叶碧绿,空气中的海风气息浓郁,春季的Y国温度还算适宜,比首都已经进入深秋初冬的寒冷要舒服太多。
即便尚未进入夏季,这个城市的海滨风景也依旧值得观赏。
太阳接近沉落,海洋的尽头渗着
金灿灿的光芒,浪潮汹涌,白浪时涨时退。遥遥看去,沙滩上有着贝壳、浅坑、游客们还未收起的遮阳伞、休闲椅。
在Y国的出差计划大概几天,如无意外,结束后他们顺利归国,这个月的工作就全部清算完毕。
沈河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敲敲打打,为明天的会议做好准备。
时间滴滴答答地走,过了大概十分钟。
他忽地听到门口传来一身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摔在走廊的地毯上。
酒店的地毯是印度绒,厚实、花纹精致,踩下去悄然无声。
能发出这样大的声音,就像是服务员推着清洗车,不慎将水桶打翻。
沈河没有太过在意,他望着眼前屏幕中的文档,斟酌几秒,在空白处敲下数据。
又过去五分钟。
他的电话忽然响了。
来电是严永妄。沈河在接电话的同时,看了下时间,当地时间下午六点四十五分。距离送餐还有十五分钟。
接通电话,沈河听到了严永妄微沉的呼吸声。
一下一下,像是努力压抑着怒火般,他对沈河说: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
沈河觉得不对劲,他立刻合上电脑,极快的速度拉开房门,而严永妄的门已经开了。
身高近一米九的男人衣裳狼狈,睡衣被扯开,露出大片胸膛,他站在门边,距离走廊上躺着的不明人士足足半米远。
脚上还穿着拖鞋,脸色苍白而镇定。
沈河心中一咯噔。
他即刻低头看向那个走廊上,目前姿势是躺着的人。
男性。
白种人。
瘦、白,肌肤细滑,体毛接近没有。
至于为什么沈河能看出他身上没有体毛,是因为,这位男士目前的打扮真的非常之暴露,就像是舞姬般,短短的吊带裙,挂在瘦削的肩膀上,裙摆贴在大腿边。
他的老板看向沈河,因为厌恶,甚至不愿再碰那位男士,他道:沈河,你看看他怎么了。
沈河接受重任,蹲下身子,将男人翻了过去。
这么一翻,他都惊住了。
这个白种男人有着一张极其漂亮的脸蛋,眼窝深邃,眼睫浓密,闭着眼陷入昏迷中。脸很小,是一种雌雄莫辨的美。
而若不是沈河一眼看出他的背影中,臀胯的比例为男性,他也要被这张脸给蒙骗。
甚至于,这个男人脖颈上,喉结很浅,看起来像个女人。
沈河:他昏过去了。
严永妄:
他对沈河说:我睡得沉,迷糊中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
沈河耐心听他说话。
然后,这个男人,就钻进来了严永妄冷静复述刚才发生的事,他钻进我的被子里
沈河已经猜到下面的剧情。
我揍了他一拳,把他推出去了。
沈河:
严永妄淡淡地看了那个昏迷的男人一眼,语气非常冷漠,他只是昏过去,应该没死?
沈河觉得严永妄今天的情绪变化非常大:从前遭遇爬床事件,他从没有这样强烈的情绪。而今天,他感到愤怒。
他们的行程有可能泄露。
贵宾套房被占,临时换到单人住的商务房里,又有这个陌生人手持房卡意图爬床。前前后后的所有,都代表着,从一开始,严永妄就被盯上了。
他伸手在昏迷的男人鼻子前试了一试,语气平静:没事,还有呼吸。
沈河继续道:你把衣服穿好,很快就有人来送餐了。
严永妄沉默地理好衣服。
沈河将男人的脸用手机拍下来,拨了一个电话,在电话里询问经理,他们的房间房卡是否有被泄露。
经理信誓旦旦:不可能有泄露,除非拿入住人的身份证或护照,我们是不会轻易交出备用房卡的。
而这个年轻男人的右手里,还攥着一张薄薄的房卡。
沈河说:麻烦你看一下,现在我和严先生的房间,备用房卡还在不在。
过了一会,经理说:还在我们这,请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沈河顿了顿,说,有个陌生人,进了严先生的房间。
手上有一张可以开他房间的房卡。
经理大惊:不,不可能。
我们酒店严格遵守程序
我现在需要报警,先生,沈河冷下脸,不再听经理的辩驳,三分钟之内,请你人到我们的房间门口。
带上酒店的医护人员,以及安保。
严永妄看到沈河凝肃的脸色,他紧咬着腮,勉强抬起脸对老板笑了一下,宽慰他:你看起来不太好,要不要去我房间休息一下?
不,严永妄拒绝了,往常在国内遇到这种爬床事件,他一般都选择让沈河来处理,如果疲倦就继续开个房间睡觉,而此刻,他并不愿意在异国让沈河孤军奋战,我要看看,这个男的,究竟是谁派来的。
他毫无怜悯地凝视地上昏迷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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