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倩无助绝望的身影,和眼前林敏芝的背影渐渐重合。
傅沉俞双手微微发抖,竟然有一瞬间认为,这是自己的错。
就像那些人骂得一样,因为自己是扫把星,所以才会害得身边的人没有好下场。
直到季卫国的惨叫声划破屋顶。
季眠不知怎么,狠狠地咬住了季卫国的胳膊,一口下去瞬间就见血了。
他死死地咬着,季卫国吼了一声,一巴掌就拍到了季眠的头顶,季眠疼得眼睛都是白茫茫的雪花,却依旧不肯松口。
林敏芝尖叫着跟季卫国厮打在一起,众人这才惊觉不对,纷纷上前劝架。
季卫国破口大骂,骂林敏芝教坏了自己的儿子,是她教季眠咬自己的,边说着,抄起桌上的烧水壶对着林敏芝的额头就砸下来。
林敏芝绝望地闭上眼,死死护住季眠,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剧痛。
慢慢的,她睁开眼,看见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张先祯抓住了季卫国的胳膊。
季卫国是个小白脸,只有相貌,力气比不上曾经做过刑警的张先祯,他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什么,继而破口大骂:好哇!我说怎么这贱人立马就答应跟我离婚了,原来是跟你这个野男人混在一起了!
林敏芝脸色惨白:季卫国,你真是个畜生你给张大哥道歉!
季卫国惧怕张先祯的本事,猛地甩开张先祯的手,却不敢继续闹事了。
他原地转了两圈,接着狠狠瞪了林敏芝一眼,灰溜溜地跑了。
剩下看热闹的人也散了,屋里只剩下两个大人,两个小孩。
林敏芝低声啜泣,觉得丢人,给张先祯道了个歉,一时无话。
半晌才说了句:让张大哥看笑话了。
林敏芝沉默着把季眠抱过来,看着他头顶被季卫国打出来的包,心疼的无以复加。
她边哭边恨自己没用,季眠笨手笨脚整理着她凌乱地发丝,努力把多余的头发别在林敏芝耳后。
林敏芝给季眠头上抹了药,缓了会儿,想到,季卫国不是第一次打她,只是这一次,是她第一次还手。
林敏芝并不觉得害怕,她只恨自己刚才没更用力一点!
她重新绑好头发,去洗碗池把碗洗了。
背对着两个孩子,林敏芝的肩膀一抽一抽,偶尔用手抹一把脸,泣不成声。
她意识到,她还不够强大,总有一天,她要靠自己摆脱季卫国,摆脱这些邻居,带眠眠去看更大的世界。
季眠的脑袋涂着黄色的消炎药,乖乖地坐着。
和大佬在同一个屋子里,季眠争取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傅沉俞忽然觉得房间里沉默的可怕,他这个多余的外人,一时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目光无处可放,他只好盯着季眠的额头看。
季眠比他矮一点,圆一点,洁白饱满的额头红肿一块,看上去十分可怕。
傅沉俞不知怎么生出了一股怪异的想法。
原来他和我一样可怜。
季卫国疯狂可怕的模样浮现在傅沉俞的脑海中。
有这样的爸爸,还不如没有呢。
想起昨晚季眠给他喂饭的场景,傅沉俞下定决心站起身。
季眠正努力把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冷不丁就被傅沉俞抓住了手。
傅沉俞这一下,可比季卫国打他那一下更让他害怕。
季眠差点儿跳起来,他被傅沉俞带到了二楼的天台上。
季眠被愣愣地拉着,就看见傅沉俞蹲下身,把双手往干净的雪地里一插。
下一秒,冰冷的小手就贴在他的额头上,那灼热的伤口,似乎就不疼了。
第10章 我有糖
季眠反应了好久,才意识到,大佬可能在给他疗伤?
毕竟夏天在幼儿园的时候,他就看到傅沉俞会用盐水冰棍给伤口降温。
这是他短短五年的人生经验。
也就是说大佬在关心他?
季眠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儿以为季卫国刚才那巴掌已经把他打晕了。
否则他怎么会大白天就开始做这种离谱又诡异的梦?
傅沉俞的手不冰了,又准备把手插进雪堆里去,如法炮制。
季眠却不敢让大佬给他疗伤,简直折寿,他还想多活几年。
傅沉俞的双手被冻得通红,季眠连忙阻止他。
憋了半天,他奶声奶气道:我不疼。
为了使自己这一句看起来不像是关心傅沉俞,季眠连忙加上:你的手冻坏了,就不能帮我写作业。
傅沉俞记得他们之间的交易,小脸严肃地点点头。
除此之外,他似乎跟季眠无话可说。
他想起,季眠是一个脑袋不太聪明的小哑巴。
傅沉俞又看了一眼季眠,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颗大白兔奶糖,掰开季眠的手,放在他手心。
他记得,刚才季卫国给季眠糖的时候,季眠没要。
但他分明是喜欢吃糖的。
季眠战战兢兢收下大佬的糖,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给一颗糖再打一棍子?
当然,他好奇也不敢问,只能默默收下傅沉俞的善意。
林敏芝洗好碗,看到季眠和傅沉俞从门外回来。
她心里呀了一声,当两个小孩出去玩了,刚才的坏心情一扫而空。
看来,自家儿子还真的挺喜欢傅沉俞的,有了玩伴,或许自闭症会好的快一些。
傅沉俞的家就在隔壁楼,房间被保姆锁的死死的,林敏芝没有钥匙,也不能拆锁,只好暂时把傅沉俞留在家里。
她擦干净手蹲下身,询问了傅沉俞的意见:小沉,你们家们锁了,今年春节愿意在阿姨家过吗?眠眠也在家里,让他陪你玩好不好?
林敏芝心里是可怜这个小孩的。
傅沉俞才五岁,吃不了多少东西。
家里地方小,但孩子睡得地方也不大,林敏芝总不能让小孩继续睡雪地里去。
傅沉俞盯着林敏芝看,闷闷的,半天没有说话。
他在心里偷偷地计算,自己一天能吃多少东西,要花掉林阿姨多少钱,巨大的负罪感笼罩着他。
寄人篱下,让傅沉俞幼小稚嫩的自尊心拧巴成一团。
林敏芝也不逼迫他,只是笑笑,又张罗晚饭去了。
下午,院坝里又热闹起来。
杨超英一家回来了,季眠听见动静,连忙警惕地竖起耳朵。
傅沉俞安静地坐在凳子上,季眠的动作引起了他的注意。
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他第一次观察别的小朋友,季眠看上去呆呆笨笨的,像一只反应迟钝的兔子。
超英呀,不是走亲戚去了吗,怎么今天就回来啦?
杨超英笑笑,嗨,昨晚半夜回来的,我老公厂里有事的呀,一帮工人谁都不会,老板只能找他。
哎呀超英,你老公真是厉害!开车回来的啊?
杨超英脸上得意之情掩饰不住:幸好买了车,不然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啧啧,小老板的做派咯。
还是你嫁人嫁的好!
季眠听得一愣,心中惊讶:杨超英他们昨晚就回来了?
也就是说,苏珞瑜昨晚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