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学长是昨晚走的,当时你正在进行第一轮代谢,罗伦学长等你出了治疗舱才走,对了,他还派了一队护卫过来,都在外面走廊上。林齐纠着眉头道:慕学长应该是去给你出气了,罗伦学长很怕他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听到这里,廖宇宁咀嚼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林齐,你有没有上网看新闻?
有上过网,不过并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新闻,怎么了?
刚刚想起昨晚上我好像割了冯洌的喉管,既然没上新闻,那应该就是没死吧。
吧嗒,林齐的叉子掉在了餐盘上。
第28章 不是你的错
廖宇宁的解剖学知识还是跟林齐学的。
在这个智能医学高度发达的时代,基础医学总是被人们忽略,毕竟治疗舱里躺一会儿就能恢复如初,自然没人愿意承受巨大的痛苦、经历漫长的时间去等待伤口自行愈合。
帝国军事学院智能医学系的课程安排上,基础医学占比很少,学生们更多的是学习各类治疗舱的工作原理和使用方法。
事实上在太空作战的情况下,一名伤员如果不能及时在母舰中得到治疗,简单的外部治疗手段所能发挥的作用也是微乎其微。
不过总有例外,林齐觉得像廖宇宁那样的战斗人员多少还是会有跟敌人短兵相接的可能。
在没有治疗舱,也缺乏便携治疗设备的场合,原始的伤口处理方法或许可以争取到一些时间,因此他教了廖宇宁不少急救常识。
我避开了他的颈部动脉。廖宇宁道:不过那块玻璃实在不太好用,加上我的头也很晕,并不确定有没有割对。
这是当时的廖宇宁唯一的选择。
在致幻剂起效的最初几分钟,廖宇宁相信只凭冯洌是无法钳制自己的,但是那些训练有素的保镖不一样。
他必须做点什么来拖住那些人的脚步。
死亡当然是件大事,但重伤却可能只是件小事,只要能够及时送进治疗舱。
目前正是冯澜竞争皇储之位的紧要关头,冯家绝对不希望出现丑闻,只要人没死,事情就不会闹大。廖宇宁分析道:再加上冯家兄弟之间也不是铁板一块,冯澜对他这个大哥早就有所不满,将来会不会为了这事跟我翻脸也不一定。
看到林齐一脸愕然的样子,廖宇宁自嘲道:没错,其实我跟冯家一样不希望事情闹大,所以就算落到了昨晚那步田地,还是下意识留了一线。
想得太多,就会瞻前顾后,勇往直前、快意恩仇那种事不可能发生在他的身上。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廖宇宁慢慢握拳,直到将那些指节绷到发白。
林齐放下餐盒,有些局促地起身,阿宁,你不要想太多,那不是你的错。
病床上的青年轻声道:嗯,我明白。
阳光照着他低垂的侧脸,在眼睫下印出一片扇形的阴影。
吃完早餐,廖宇宁又做了一次药物残留的检查,医生表示他的情况非常好,随时可以出院。
头天晚上林齐留在敛云山那辆飞车已经被送到了医学中心,所以最后就由林齐开车载着廖宇宁回廖宅,慕家的那支护卫小队分乘两辆军用飞车,一路护送。
作为有严格管制的皇都,巍星城人口密度很低,通道上的车流也不多。
林齐设定了中速自动驾驶,将大半的注意力放在了副驾驶座的廖宇宁身上。
发现他的朋友正通过车窗观察着护卫们的飞车,林齐便道:罗伦学长想得真周到,你身上的衣服也是他叫人送来的呢。
廖宇宁昨晚穿的那身礼服已经有了破损和污渍,就算可以清洗熨烫,林齐觉得廖宇宁大概是不会再穿了,于是就做主收下了这些衣物。
命都救了,收些衣服也不算什么。
衣服估计全是大牌,款式优雅内敛,非常符合廖宇宁的气质。
听到林齐的话,副驾驶座上的青年低头去看自己的衣服,显然原本没注意到这一点,或许是药物的作用,今天他的反应有些迟钝,因此在行止之间平添了几分孩子气。
林齐突然觉得这个人是应该被好好保护的。
其实昨天,呃林齐清了清嗓子:慕学长帮了很大的忙,他真的,很担心你。
听到慕戎的名字,廖宇宁没有如同往常般那么敏感和排斥,只是茫然地低喃了一句,慕戎?
是的,是慕学长突破了庄园的智脑系统,找到了你的位置,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迷失了神智,你还咬了他一口。
廖宇宁木然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表情,他的眼睛慢慢瞪大,一脸不可置信,我咬人了?
嗯,咬得还挺重。
咬了哪里?
手腕,还出血了。
唔。廖宇宁伸手扶住自己的额头,他知道昨晚自己必定是很狼狈的,但是没想到会这样。
虽然是死对头,或者说正因为是死对头,廖宇宁一直很在意自己在慕戎面前的形象,他最不愿意自己狼狈的样子被那人看去。
林齐继续说:你急救的时候,慕学长他还哭了呢。
什么?
廖宇宁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他哭了?他有什么好哭的?
他认为他没有保护好你。林齐叹了一口气,哎,他看起来真的很自责。
廖宇宁的眼睫忽闪了一下,然后别开了头,林齐见状便不敢再提这茬。
不久之后,飞车抵达了廖家所在的住宅区。
让他们回去吧。廖宇宁说。
林齐知道这是指慕家的那队护卫,好,我跟他们说。
高级住宅区的安全系统非常完备,确实不需要额外的安保力量了,皇城之中,冯家也不敢做得太过。
回家以后一切如常,因为大家都以为廖宇宁是和林齐一起在外面玩了个通宵,女管家还催着让他们吃点东西去休眠。
廖宇宁让林齐好好休息,自己则去见了马洛维特。
既然跟冯洌的结怨已成定局,那么己方早做防备就是非常必要的,尽管万般不愿,廖宇宁也知道必须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他的老师。
自相识起,马洛维特就永远一副洞悉世情、成竹在胸的模样,这是廖宇宁第一次看到他的老师表情崩裂。
少主说什么?老先生有点怀疑自己的听力。
廖宇宁提取重点,为他的老师复述了一遍,简单来说就是昨晚冯洌给我下了致幻剂,而我割开了他的气管,到现在都还没有警察找上门,看来人应该还活着。
是还活着。马洛维特艰难地点了点头,刚刚我在新闻频道里看到一则报道,冯洌的飞车撞上了皇宫外围的防护立场,禁卫军从他车上找到了大量违禁药品,他已经被捕了。
现世报来得这么快,廖宇宁也是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