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良心说,选择在基因修正完成之后说这些话,确实很不地道,有点过河拆桥的意味。
但这已经是廖宇宁的极限了。
他不想再跟慕戎维持这种暧昧的假象了。
他们之间不可能,那是一开始就注定了的,这个一开始并不是指他们的第一次见面,这个一开始指的是年幼的他说出我想当战神的那一刻。
他必将走上一条无比孤独的路,他也从未打算与人同行。
看着窗外的树影,廖宇宁问:学长知道我的理想是什么吗?
慕戎:知道。
廖宇宁回头:知道?
是的,我知道,我看过一段录像,五岁的你站在一颗银梣树下。慕戎道:你说你想当战神,我想那就是你的理想。
廖宇宁楞了一下,原来学长都知道。他牵起嘴角,那么学长也该知道我这一生必将是献给帝国的,我不打算恋爱,更不会结婚,所以学长的追求永远都不会有结果。
青年嘴角含着一抹笑,那是一种决然而坚定的笑,刺得慕戎心脏生疼。
又一次得到明确的拒绝,要说不难受是不可能的,然而再多的拒绝也比不过上辈子的绝望。
在经历过靠思念和追忆过日子的上一世,这一世,已经没有任何困难可以吓退他了。
宁宁,成为战神并不等于就要孤独一生。慕戎道:廖元帅的命运不会在你身上重演,你可以一往无前、所向披靡,你可以成为新一代的战神,而我则会一直站在你身边,做你最坚实的后盾。
廖宇宁摇头,我不希望学长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慕戎:宁宁,对我来说,和你共同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一秒钟是浪费的。
廖宇宁:学长重活一世,难道不想过得更有意义一点吗?
你就是我重活一世的意义。慕戎以前所未有的认真道:没关系的,宁宁,你没有谈过恋爱,没有结过婚,没有养育过孩子,你不理解爱情、婚姻和家庭的意义,但是我会把一切都奉到你手边,终有一天,你会发现那些美好。
廖宇宁:如果那一天不会到来呢?
慕戎:那我就等待到永远。
永远?
廖宇宁并不相信那种东西。
除了死亡,没有什么是永恒的,甚至连死亡也是可以被时间和空间冲淡的。
廖宇宁:也许我无法说服学长,但是我希望学长不要被这句永远所束缚。
你可以追求我。
但我不会回应你。
任何时候,你都有反悔的权利,收回你的感情,结束这份爱。
可是我已经被你束缚了,从上辈子开始,心甘情愿的,也许只有死亡才能结束这份束缚。
慕戎在心中苦笑,他想了很多,但最终只说了一个字,好。
夏日的暖风吹进窗口,被降温立场过滤之后变成了习习凉意,隐约中还带着月季的芬芳。
桌子上有散发着焦糖与奶油甜香的点心,杯中蒸腾的热气带着馥郁的红茶气息。
茶桌旁的两个人,却有着与这美妙夏日截然不同的心情。
慕戎没有逗留多久就告辞了,临走之前他问廖宇宁什么时候能够重新接受他的视讯通话请求。
廖宇宁:还有二十天。
慕戎:好,到时候我给你电话。
廖宇宁:随你。
隔天晚上,廖宇宁到林齐的宿舍做客,告诉他自己完成基因修正的好消息。
林齐奇怪:为什么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开心?
廖宇宁揉揉头发,叹口气,因为慕戎
有时候心里有事憋得久了,就会想找人倾诉一下,林齐是唯一可以与廖宇宁讨论这个问题的朋友,虽然有点不靠谱。
反正就是这样了。廖宇宁瘫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天花板,我也拿他没办法。
阿宁,为什么你从不考虑接受慕戎?林齐问。
廖宇宁不满,喂,你怎么替他说话啊?
林齐:我这不是见他这么诚心。
这跟诚不诚心没有关系。廖宇宁摇头,我不能接受他,是其它更本质的原因决定的。
林齐好奇:什么更本质地原因?
廖宇宁:比如,我是个不婚主义者。
林齐猜测:也许以后你会改主意。
廖宇宁:又或者,我不喜欢男人
不喜欢男人?林齐抓抓下巴,在心中暗道,慕学长,这下我可帮不到你了。
廖宇宁:嗯,不喜欢。
林齐:那还真没办法了,好吧,我以后不会乱站位了。
举起手中的气泡酒罐,打算和廖宇宁碰一下,林齐发现他的朋友在发呆。
唉,阿宁你怎么了?
被林齐唤醒,廖宇宁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啃手指,他慌忙抽手站起身,啊,不早了,我回去了。
离开林齐所住的学生公寓,廖宇宁漫步走在宿舍区的道路上。
我不喜欢男人。
多好的一个理由,为什么以前没有想到过?
没有考虑过自己将来的配偶是男是女,是因为他的人生规划里从来就没有配偶这一项。
对他来说那就是最本质的问题。
他相信,就算慕戎是个极漂亮极优秀的学姐,自己也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然而对于其他人来说,性向显然是个更好的理由。
人们总是觉得改变一个人的不婚理念比改变一个人的性向更容易。
当初自己就应该用这个理由来拒绝慕戎的,廖宇宁揪着头发,心中十万分的后悔。
不知道下次试试行不行?
这不算说谎,至少他对慕戎确实没有性趣。
从两人的相处过程来判断,慕戎是对他有欲|望的,不管是偶尔的脸红、窘迫、害羞,还是P蜜月照、看成人幻影以及那次近身格斗时的流鼻血。
但自己对慕戎确实没有任何想法。
就算那人长得很帅,对自己也是一往情深,他还是没有心跳的感觉。
不错,证据充分,完全站得住脚。
就在廖宇宁为自己想出一个新的拒绝理由而高兴的时候,慕少爷正与他的近身随侍讨论自己最近的感情问题。
慕戎:为什么宁宁越拒绝我,我就会感到越爱他?
罗伦:因为被拒绝而不甘心?
不。慕戎皱眉,绝对不是因为这种浅薄的理由。
端起手里的酒杯,呷了一口红色的酒液,慕戎幽幽道:当宁宁说他从小就决定要走一条孤独的道路时,我就觉得好心疼,就想加倍地爱他。
罗伦:因为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