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發病了啊?」
他倆互相拉扯,拉扯到明揚的六邊形廁所之旅都結束了,還在落地鏡前做一些無意義的打架動作。
這廁所簡直離譜,因是六邊形,到處是長了青苔的死角,好像在說人類真是一個富含營養的物種。明揚左右覺得心臟承受不住,硬是將心中想如廁的歹意強壓下去。
哪料剛出來,就看見沈家駿和葉子華在掐架。
昨天去百味館吃飯時,他對這倆打架沒什麼興趣。但一個晚上幾個小時的時間,自己就大變活人,變成了十六年來完全沒見過的樣子。
這種感覺很奇特,好像自己是一個大工程師,在操縱台前指揮無數雙機械手拼成「明揚」的身體,然後將明揚的靈魂裝進去。
他也沒出聲,就站在一旁饒有興趣地看。沈家駿掐地很隨意,挨了幾下打後才揪住對方耳朵往上提,痛得葉子華倒退幾步才站穩。
沈家駿大笑起來。
這笑容實在生動,明揚不由地想起了老家的堤壩。和江南水鄉的宣傳圖不同,內陸多水庫和死江,橋更是建得極其隨意,往往一個大水泥柱子,上邊僅允許通過一人。若是村委會再懶散點兒,那橋指不定一邊有圍欄,一邊又沒有。
兒時,橋東家某某會在新年買砸炮,誰一過橋就在橋頭砸來砸去,嚇得橋西的小孩兒不敢來拜年。
沒來由地,明揚覺得沈家駿絕對干不出這事。
他絕對是支使別人這麼幹的孩子王。
「你剛才掐的哪兒?」葉子華心有餘悸,「怎麼這麼痛啊?」
「不告訴你,」沈家駿說得很實在,「你要知道了我當場完蛋。」
他倆覺得鏡子裡多了兩個人,便齊齊朝鏡子裡看。明揚的嘴邊噙著笑,就差沒拍手叫好了;匡寧心說這都什麼逼,考完還不從鬼屋教學樓滾出去,對著照妖鏡亂打。
「那誰!下考了還沒走呢?」哪料這時,楊老師從勉強還算考場的教室里探出頭喊,「正好,匡寧!來一下!你怎麼一碰到立體幾何就亂畫?說過多少回了輔助線找最簡單的做!」
「不是,」匡寧大受驚嚇,「這考試還能再隨便點嗎?!您就看我卷子了啊?」
「那不然呢!」楊老師一副你得感恩戴德的表情,「還有,你是不是有個叫葉子華的同班同學?明晚的生物小班考他不用去了,現在去余老師辦公室,好像是交代批改小班試卷的事。」
得。
這考試究竟是在考什麼?
剛還熱鬧的樓梯口安靜下來,不到半分鐘,葉子華和匡寧就不見了。明揚和沈家駿面面相覷,竟不約而同地苦笑出聲。
腦門上還懸著匡寧挨罵的背景音。
「嘖,你對補角怎麼如此排斥?」楊老師根本不急,緩慢而堅定地持續輸出,「非要在不規則圖形里構造相似三角是圖什麼?你跟相似簽了對賭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