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棉,替她看看,還要不要繼續用藥。」
「是,卑職遵命。」
蘇果眼見秦素棉一副形容肅整的模樣,奇怪他今日怎麼了,她當然不知道,方才陸則琰先下來,當著所有人的面發了一通火,直接遣退了兩個錦衣衛回北鎮撫司領罰。
秦素棉再是吊兒郎當,那也識得看人臉色。
他當然畢恭畢敬,連帶著對蘇果都用了尊稱,「王爺,蘇公公無礙,不必用藥。」
嫚雅看著這一幕幕,心情愈發不爽。
那兩個侍衛,不就是因為她不管不顧鬧著跑來,他們沒攔住才受的罰,明里是罰他們,暗裡便是罰給她看的。
本來王爺就是個喜怒無常的人,她也認了。
可現下陸則琰分明待蘇果卻如珠如寶,那她怎麼會樂意,幾番計較之下,她忍不住出聲譏諷,「男人的身子比女子還不如,哦,嫚雅忘了,蘇公公也不算是男人。」
蘇果無心和她爭吵,陸則琰卻是看著嫚雅身邊的黝黑男人冷笑道:「木鋒,管好你的人,她不是非活不可。」
木鋒上前,歉意地笑道:「王爺,嫚雅是吐蕃族人,不善明殷朝的言辭,還請王爺看在鄂西土司王的份上包涵。」
他們鄂西需要攝政王出面拿兵,何況未出應天府,木鋒才不會傻得現在讓攝政王殺了嫚雅,不然全都死了,他還回的到族裡麼。情蠱和生死蠱都要時間才起效,這個嫚雅不安分等著,怎麼盡會給他尋事端。
可是嫚雅不明白這些,還以為是木鋒在替她撐腰,她心裡記得下蠱一事,頗有幾分有恃無恐,「我也算是與王爺有過肌膚之親的,王爺您是不是太狠心了,你們中土不是有句話叫做,一夜夫妻百日恩麼。」
她講這等葷話是臉不紅心不跳,但蘇果聽了卻不禁心尖一顫。
大人會怎麼說,她想問了許久都沒問出口的,現在竟然是嫚雅替她說了。
蘇果有些不敢聽,但是當下,她顯然無處可逃。
陸則琰嗤笑一聲,「那又如何,本王對你,一次就膩了。」
短短十幾個字,如晴天驚雷,烈日冰雪,蘇果站在當場,呆住了似的手足無措,明明早就知道,可再聽一遍,她還是在意,在意極了。
她也再不能尋些謊話騙自己,因為這次,是大人親口承認的。
清晨的第一道光照射在她的肩上,將氅帽上的燙花紋繡鍍了層淡淡金光,可蘇果覺感受不出暖意,她仿佛整個人落入了冰窖,全身沒了知覺,力不可支。
蘇果低著頭,「王爺,我累了,能不能先上船。」
她都沒坐過船,連從哪裡上去都不清楚,可是她實在不想呆在這兒了。
陸則琰覺察出她的不妥,他看了眼身側,「若楓。」
「是。」
蘇果渾渾噩噩地,說完她的話再也聽不見其他,跟在若楓後頭,亦步亦趨地上了船,進了陸則琰說的靠窗的那間寢艙。
鵝黃色的壁上掛布,鏤刻著中原百鳥朝鳯的吉祥圖案,頂上用鐵力木封了雙層保暖,地上則鋪了密實的灰色磚墁用以防潮。淺的近乎透明的琉璃花窗連嵌裝著四片,曦光透過它打在窗下的床榻上,軟被上泛著七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