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驕傲的揚起了腦袋,當然,他跟著葉同塵那麼久了,聽善水老道士的大道理聽的耳朵都起繭了,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他也知道葉同塵不喜歡他惹事。
所以他說:「好吧,那我就原諒他了,他也很可憐。」
葉同塵聽見外面有什麼聲音,她扭頭去看,只看見一道影子很快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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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的走廊里,沈雀快步回到自己房間里,關上門在漆黑的房間里將手裡的白紙一點點撕碎塞進了嘴巴里,那是他剛剛學著寫好的字——葉同塵。
他練習了幾百次才把她的名字寫好,想要拿給她看,卻聽到她和小清靜在說:他很可憐,他是個可憐的外人……
嘴裡的紙變成泥漿一樣,他發狠的嚼著嚼著就哭了。
他說不清自己為什麼痛苦,這和從前他有過的情緒全都不同,後來在葉同塵帶著小清靜離開那天,他才明白這種情緒叫嫉妒。
他嫉妒小清靜可以幸運的被葉同塵養大,可以一直在葉同塵身邊,他記得葉同塵對小清靜那麼好,他更嫉妒葉同塵把小清靜當成自己人會帶著他一起走。
而他就像是葉同塵隨手好心救下來的一隻狗,她並不打算帶走他,可是這隻狗以為從今以後有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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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同塵走的那天很匆忙,她收到了師父的傳信告訴她,師兄死在了流寇箭下。
她一刻也來不及耽擱,把剛學會走路的沈雀留在醫館,託付給了故交好友,帶著小清靜連夜趕去了流寇占據的村莊,找到的只有師兄被懸掛在村口的屍體。
那之後流寇之亂、戰爭,她幾乎已經將沈雀這個人忘記了,知道有一天她得知醫館的故交被沈雀奪走靈根,害死了。
她才記起來那個瘦小的沈雀。
再次找到沈雀,她沒有和他說任何話,既不想聽他的理由,也不想聽他的懺悔,她廢除他的靈根和筋脈。
她該殺了他,可那時她沒有。
後來瘟疫橫行,餓殍遍野。
山下的村子已經成了被官府放棄的疫區,不許進不許出,只等著他們病死餓死,再一把火燒掉。
是她的師父奔走周旋,拿到通牒,將物資一批一批送進村子,將感染嚴重的病人帶回道觀救治。
她的師父為了救治感染瘟疫的病患勞心勞力,消耗一身修為,病到形銷骨立,也無法結束這場災禍。
那時小清靜第一次和她說:「我們走吧,這樣下去善水道士會修為耗盡死的!我不想你再痛苦了,讓我來做這個臨陣脫逃的壞人,我去把善水天師打暈帶走,咱們今晚就逃離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