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麟連忙還了禮:「失禮了,原來是十姑丈。」
廖折鶴是那種五官硬朗嘴唇肥厚的長相,雖然說不上難看,但一看就感覺脾氣不怎麼好的樣子,這會兒倒是笑得十分親近,道:「世子爺怎麼在這?」
盛明麟道:「我在這兒等友人。」
「哦,」廖折鶴狀似無意的一抬手:「剛好我在這邊喝茶,不如世子爺上去等?」
盛明麟看了看斜對面,笑著說一聲叨擾,往上走,一邊在心裡過了過這個人的履歷。
廖折鶴是安成長公主的駙馬爺。
安成長公主是太祖爺的女兒,行十,自幼身體不好,一直沒有訂親,後來花期都過了才與廖折鶴成親,誰知道成親不足兩個月,就病倒了,然後便移居到了庵堂,之後,長年住在那兒。
可公主只是借居於庵堂,又非真正出家,兩人婚事尚存,這就有些尷尬了。
本朝駙馬一般沒有太大的官職,大多只是個侍衛之類的,但因為廖折鶴一直沒有納妾,明熙帝覺得他足夠尊重皇家,就會順手提拔一二,如今領著御前侍衛的校尉之職,在駙馬之中,還算是有些實權。
派這麼一個人來,盛明麟一下子就明白了聖教的用意。
廖折鶴的官兒不大,卻是在御前的,直白的說,他是有刺駕之類的能力的。
所以,假如說,盛明麟不是真心的,但凡露出一丁點兒消息,皇上肯定不會拿自己安危陪他演戲,那盛明麟立馬就暴露了。
而他如果不說,知道御前侍衛是反賊卻不說,這事兒不管什麼時候揭出來,都是致命的,所以他不真心也得真心了,因為這就相當於他們拿到了他一個把柄。
可是呢,這個局看似精妙,卻……有些不夠大膽。
因為他們見面,太私密了。
沒人看到的把柄算什麼把柄啊!
必須得讓有份量的人看到,且盛明麟自己也知道這個有份量的人看到了,心裡才會有壓力,這才叫把柄啊!
在這種時候,雙方正是互相試探份量的時候,對方沒有必要也絕不可能藏拙,所以,這局設得,有些小家子氣,或者說,有些宅氣。
心裡思忖,面上不顯,盛明麟就跟著他上樓坐下了。
兩人一番寒暄,然後,廖折鶴揮退了下人,略俯近些,低語道:「聽聞,你與王爺關係不大好?」
盛明麟開始了表演。
他一怔,露出一絲慌張之色,隨即把臉一板,姑丈也不叫了,直接道:「十駙馬這是何意?挑撥我們父子的關係?」
「自然不是,」廖折鶴露出了一個微笑:「世子爺不必多想,我是來幫你的。」
盛明麟不屑地哼了一聲,便要拂袖起身,廖折鶴抓住他,附耳低語:「我與你是一樣的,長平侯是我殺的。」
盛明麟這一次不用演,是真的呆住了,半晌才道:「那,那世子……」
廖折鶴眼中寒涼,朝他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