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大皇子是長子,在此之前,又一直最受器重,隱隱有準太子之勢,三大殿的事情雖然很犯忌諱,但畢竟不算是動搖根本,所以不管是依附他的官員,還是一些重規矩禮法的官員,都會反對。
主要是四皇子做事低調,年紀也不大,並沒有太大的功績,雖然負責新糧之事,但新糧是霍沉昭獻的,不能算是他的功績。
最關鍵的是,四皇子的性子擺在這兒,他認真敏銳,冷靜強硬,眼裡不揉沙子。
這個朝堂,權利就這麼多,君強臣就弱,君弱臣就強……一干文臣,並不想要一個這麼苛刻的上司,而大皇子這樣多諫諫就會讓步的性子,才是最被文官認可的「仁厚賢德」!
所以,這些人很可能會聯手阻撓這事兒,前景不容樂觀啊!!
盛明麟開始沉吟。
翌日,十月十九,李玄的七七。
靈堂設在李府,但並不接待賓客,也暫時不許人經過,只在路口設了路祭,請了僧人念往生經文。
京城裡從來不缺閒人,也不缺膽大的人,發現路祭桌肯收帛金之後,立馬就掏錢給個五兩七兩的,然後便名正言順地留下來等著看熱鬧。
盛明麟一行人辰初(7點)就到了,帶著人進了李府。
不一會兒,庭院之中,便有燒紙的味道飄了出來,雜著一些被風捲起的紙錢。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連離得稍遠的酒樓店鋪都滿了,大家議論紛紛:「剛才過去的,就是端王世子吧?」
「對,應該是!」
「聽說端王世子,與那李公子不過一面之緣,卻一心為他申冤,也是俠義心腸。」
「俠義心腸是真的,只是……那兇手怎麼敢來喲!」
說話的人比著兩邊兒:「官兵都把這圍起來了,這一來,可不就是送死?」
「是啊!」有一個知道些內情的,忍不住站起來比量,「我可聽說了,那兇手殺人不眨眼!李府從主到仆,好幾十口子人……你們知道是怎麼死的麼?全都是一刀!」
他比劃著名自己的脖子:「一刀斃命!好多腦袋在地上骨碌碌的滾啊!你說說!多兇殘!多可怕!」
圍觀的人齊齊驚喘:「喲!」
那人繼續站在路當中,指手劃腳,並沒有注意到面前的幾個人都收了聲,齊齊看著他的身後。
那人猶在大聲道:「做下了這樣的案子,可是死罪!那還不跑得遠遠地?哪能再自投漁網?」
就在這時,有人在他背後,輕輕點了一下他的肩:「請讓一下。」
那人下意識地一回頭,就見一個黑袍人站在身後,身量修長,頭上包裹著長長的黑巾,臉上也覆著長長的黑紗,只在眼睛的部位換成了一線白紗。
黑紗俱都長長拖垂,在陽光下隱隱泛著金光,雖然怪異,卻莫名有一點……貴氣?
之前那人還沒回過神來,就覺得自己身不由已地平移了幾步,黑袍人步履飄飄地上前,看起來就好像在水面上滑動一般。
眾人注目之下,黑袍人忽地好像想起什麼,回過頭,語聲溫雅道:「你剛才說的有一點不對……一刀斃命是真,但腦袋我可沒有砍過……另外,那個詞兒叫做自投羅網,而非漁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