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自诩脾气好的柴筝忍住了。
沉默良久,院子里的人瞥见了母女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个个比刚刚还要勤勉规矩,并试图放轻脚步,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沉默了良久,赵琳琅问:你真要去?
柴筝猛一点头,必须去。
我十六岁出征前,曾在教武场与八大军头争高低,并从你爹手里拔得头筹,才有机会离开深宫。
赵琳琅已为人妇,多年沉稳冷静,这会儿却抿嘴笑了笑,笑得柴筝一身鸡皮疙瘩离家出走。
你若能证明你有这个本事,可以保护自己不添麻烦,我捎上你又如何,柴国公府终归是要有个继承人。
柴霁既然打定了主意走仕途,就不能为国公爷的头衔所拖累,更何况柴国公是以兵权封爵位,柴霁有治天下之才,却无半点带兵之能,单这一点输了柴筝十万八千里。因此只要柴筝愿意,往后长安城里的小公爷就是她。
重责大任既然压在柴筝的身上,从今天开始让她长长见识也应该。
赵琳琅道:今日未时末,申时初,到教武场等我。
好。柴筝手中树枝挽个漂亮的剑花,这是娘亲你允诺我的,若我赢了,你可不许后悔!
===第19章 第 19 章===
教武场在长安东郊,是专门圈出来的一块地,除了平常练武训练,基本没其它用处,但若是赵谦突发奇想要狩猎,大本营就会设立在这边,拽马拉狗都很方便。
赵琳琅身上还背着先锋官的头衔,她的职位不低,教武场中又有熟人,因此今天清了场,就为了一个八岁的小姑娘。
八大军头折了半数分四个方位站在场子中央,他们脚下各踩九个格子,状似棋盘只是比棋盘更小,而每个格子都插着三角红旗,若不拔掉红旗,柴筝便连个立足之处都没有。
棋盘的天元位置竖着一根四米高的旗杆,赵琳琅就站在旗杆上面,盘玩着一枚簪花。
柴筝提前了一炷香的时间来到教武场,手里还是只提着那根树枝。
小姐。柳叔的胡子都蓄了起来,穿着文士袍,扎着头发,人模狗样往柴筝面前一站,他是那个负责传话的。
这个局叫取子,原本是武举的十项科目之一,有三种赢法。
第一种是走棋,棋盘之上,双方落子,与围棋的规则类似,可以吃,可以截,但这子能不能落下去,各凭本事。
第二种是满堂开花,那些小旗子,只要小姐能拿到九格之中的半数,就算赢。
第三种是点红心。柳叔抬头,示意柴筝看旗杆之上,只要碰到簪花,就算你成功。
原本胜负是有时间限制,一炷香里就得分出高下,但因为小姐年幼,这一条就给抹了。
每年武举都会设立十个项目,最后留下的五个人从这十个项目中随机抽选,胜者晋级,不过通常会全军覆没。
柴筝早就听闻取子精妙,今日总算得见。
行,我知道了,还麻烦柳叔让一让。柴筝将自己的头发高束于脑后,她手臂一震,桃枝尖端随之微微铮鸣,脆弱的像是要当场折断。
柳传看得心惊胆寒,要不小姐,还是算了吧,您才八岁,又是夫人手把手教出来的,这又是何苦?
柳叔,柴筝笑了,您看着我长大,尚且对我没有信心,那外面的人会如何小瞧于我?而今柴国公府因我爹娘威名在外,若我爹娘都老了,国公府无人可堪大用,那柳叔觉得后辈之中,有谁可以统军带兵?
柳传哑口无言。
大靖虽然不说重文轻武,但近些年隐隐有盛世之相,读书的远比习武的多,文臣也比武将要有出息,今年武举甚至都选不出状元郎,全都歇菜滚回家了。
思及此处,柳传陡然升起了后继无人的感慨。
他犹豫片刻,又道,至少也该用个兵器吧,选出来的四大军头心里可能会小瞧你,但手上却绝不会让步他们被打发来跟个八岁的小姑娘交手,已经觉得折了面子,到时一定不想让你赢。
没关系,也要他们尽力,我才会觉得有意思。柴筝赶鹅似的挥动桃枝,示意柳叔赶紧往旁边站站,她急着动手。
年轻就是不知死啊。柳传感叹着,给柴筝让开了一条路。
他刚挪步坐到旁边的空地上,周围便有个年轻的卫队长凑过来问,将军,这么大阵仗我们还以为怎么了呢,早早就围过来看,没想到就为了针对个小姑娘这小姑娘有十岁吗?
就你长嘴会说话,你能统军带兵吗?不能就给我闭嘴!柳传没好气。
卫队长满脑门的莫名其妙。
柴筝挑了南边的方位踏入局中。
守这九格的是个女子,三十开外,正是风韵最好的时候,美得像一朵芍药,临风欲摆。
小娃儿,没想到你也是个欺软怕硬的,竟然挑中了我这里。那女子笑了笑,可惜有眼无珠,姑奶奶这儿可难走的很。说吧,你要挑哪一种输法?
柴筝抬着头,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庄丽娘,当年靠一双神鞭行走塞外,十八成名,三十退隐,十二年间罕逢敌手,即便是再有十年,您的名号在漠北塞外仍然有威慑力,能达到这个成就的人,百年来屈指可数,晚辈造次。
庄丽娘的桃花眼眯起来,打量着柴筝,小姑娘知道的还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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