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柴筝道,你不必动手了。
无形的压迫感随着这声师父瞬间消失,那男人回头,又看了眼阮临霜,你也是。
哎,她一个读书人,你为难她做什么,你还担心我不给你养老送终啊。柴筝有些急了,她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小阮,你别理他,他要是敢强迫你,我就
你就如何?阮临霜抬起了眼睛,直直地看向柴筝,你要为我如何?
柴筝,你看,这就是我想与你分道扬镳的原因,只要我在你身边,你总是会这样牺牲自己柴筝,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你到底清不清楚?
柴筝半条腿接地,还有半条腿折在屁股底下,她有些懵住了。
还有阮临霜的眼角发红,她很少有这样情绪外显的时候,却屡屡因为柴筝,做不到云淡风轻,
阮临霜又道,你常常让我信任你,那你呢,柴筝,你给过我多少信任,为何在你的眼里,我便是如此的不堪一击,需要你赴死般的保护?
我想要的,是与你相濡以沫,生死与共,你剑之所指,我便能为你铺路,铺一条平坦大道而不是做你的拖累。
柴筝,我不只是一个拖累。
柴筝张着嘴,她想说在我的心里,你从来都不是什么拖累,你是我的晨星,我走的每一步路都是为了靠近你。
可话到嘴边,柴筝就哑巴了,她暗暗踹了自己两脚,平常话密且废,这会儿需要多说几句的时候就成了缩头乌龟,活该两辈子都与小阮不冷不热。
压在床上的腿经这不退不进的姿势折腾,这会儿已经有些麻了,加上一只手还吊着,维持不了身体平衡,柴筝瘸的很规整,她挪到阮临霜面前,替她揉了揉眼睛。
既然小阮这么同我说,我便牢牢记在心里,此后若再陷入危险,我必尊重你的意思,但是小阮我也有凭本能行动的时候,这要我如何克制?
柴筝苦笑,小阮,你给我拿个主意呗。
她足够死皮赖脸,却又死皮赖脸的不过分,阮临霜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忽然道,柴筝,你还有父母兄弟,还有血海深仇,我是谁,值得你本能的以性命相搏?
柴筝再度的哑口无言。
===第25章 第 25 章===
柴筝有些遗传了赵琳琅的榆木脑袋不开窍, 别人话中露骨的在乎都在眼皮子底下来来回回了几趟,她看不见更听不出来,自己说出口的话也后知后觉。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阮临霜当面戳穿这份隐秘的感情, 还是在她的小阮刚刚对自己失望过后, 柴筝这会儿连心带肝一并哆嗦着,呼吸都是颤抖的。
她将缩头乌龟的本事发挥到了极限, 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哈哈, 那什么, 小阮, 你现在是我的知己, 又是同道中人, 我要是不尽力保全你, 以后
柴筝说不下去了, 因为她也发现自己这谎撒的实在不怎么高明,老实巴交的人都能听出磕绊, 阮临霜可是生了十七八个心眼。
柴筝低着头, 开始研究脚底下的砖头缝够不够大,自己往里钻的时候会不会被卡住头。
然而这会儿,阮临霜的脸色却恢复了许多,她方才那句话刚问出去,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即便柴筝这会儿装得规规矩矩,合乎礼数,但毕竟旖旎的心思戳穿一半,阮临霜便觉得柴筝连头顶的璇儿都可爱起来。
读书多的聪明人,总擅长将心中想的与嘴上说的区分开来, 阮临霜清了清嗓子,用十岁的身体拗出了五十岁的老成,算了,多余问你。
柴筝这会儿跟喝了酒差不多,全身上下飘飘然,什么话都接不上,既然阮临霜愿意终止追问,她也不会上赶着剖心剖肺,屋子里头倏地清静下来,只靠着海风拉动窗户缘,发出点人间的声响。
那男子虽是个后天的瞎子兼哑巴,但耳朵还听得见,等两小姑娘将彼此之间的隔阂掰扯清楚了,他才用手指敲了敲桌沿,手完好的那个,跟我出去杀鱼。
稍等,阮临霜将回头要走的男子喊住,师父,既然你收我们做弟子,总要相互通告姓名,按我们大靖的规矩,还要喝一碗茶,捻三炷香,磕九个头,这才算全礼。
我叫乐清,其它免了。男子有写完字就抹掉的习惯,有时候动作很快,看得稍慢一点都不知道他写了什么。
但他这样的本事,做柴筝的师父是绰绰有余,做阮临霜的师父简直纡尊降贵,甚至有点想不开的意思。
阮临霜是个过目不忘的主,但拳脚实在千里挑一的没天赋,柴筝十几岁的时候也不是没想过教她几招防身,但两个时辰之后柴筝就接受了人无完人的说法。
放心吧,夭夭忽然冒出来,从背后吓了柴筝一跳,乐清很有本事,他说要收你们为徒,就一定能够教好。
柴筝看着她,你刚刚一直在屋子里?
嗯。夭夭笑道,乐清绕开了我,他不会伤害我的。
比起巫衡罗,这小女孩显得更加神神叨叨,柴筝甚至怀疑她能够听见心声,所以开口就会惊到自己。
夭夭歪着头看了柴筝一会儿,我不会读心,譬如那位阮姐姐,她想什么我便看不出来,可是你都写在脸上了。
是吗?柴筝迷惑地摸了摸下巴,这么明显?
她的目光微微向下收敛,忽然轻轻地笑了声,夭夭在旁边看着她,眉毛逐渐向中间聚拢,终于露出了一个略带疑问的表情。
海里面捞上来的鱼并不老实,力气大的出奇,乐清先将盆放下来,随后指了指阴凉处的一口缸,他抄了根木枝拿在手中,写道,这条鱼我的,你的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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