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親手將那根燈芯點燃, 又拿筆在比丘給的木牌上認認真真寫下——「佑吾妻平安常在。」
魏昭沒有寫點燈人的姓名,這是因為他其實不信佛,但更重要的原因是, 他不想被李陵姮發現。正是因為顧忌到李陵姮並不想讓他知道這件事,他才聽從楊廷之的勸說,放棄了單獨開闢一樓供奉這兩盞燈的念頭。
兩盞長明燈緊緊依偎在一起, 映在地上的影子相互纏綿。魏昭一口氣為兩盞燈添了十萬錢的燈油,足夠它們燃上十多年了。
走出幽居寺的時候,天色已經微微泛白,像是在濃重的夜色里添了清水,沖淡了一樣。
魏昭將李陵姮寫的那塊木牌小心放進懷裡, 然後乾脆利落地翻身上馬。本來, 為了不讓李陵姮生疑,他該把這塊木牌放回去的, 但魏昭實在捨不得。他索性拿了筆墨,自己照著李陵姮的字跡仿了一塊,將贗品留在寺里。
守城的官兵在火把的照耀下,遠遠便瞧見幾道疾馳的身影不斷靠近。他心裡一松, 猜到可能是陛下一行人回來了。
果然, 距離更近一些後, 領頭的年輕男子抬手高高舉起一塊腰牌。
負責城門的城門候立刻下樓, 打開城門。魏昭等人沒有停下,騎著馬直接進了城。
城門侯關好城門後,看著魏昭等人越來越小的身影,心裡忍不住感嘆,當今陛下真是個賢明之主啊,半夜出城,肯定是有緊要的國家大事要去辦。
守衛宮禁的衛尉寺丞替回宮的陛下打開宮門。看著神色肅穆的陛下離去,他心中想法和城門候大同小異。
回到和寧殿的魏昭剛想進內殿,驀地想到自己才從外邊回來,衣服上頭髮上全是霜露。他腳下一拐,往偏殿走去。
匆匆在偏殿裡打理好自己,魏昭走進內殿的時候,剛好撞上被響動吵醒的李陵姮從床上坐起來。
一瞬間,魏昭心跳如擂鼓。李陵姮不希望他知道。
好在李陵姮剛剛醒來,尚未完全清醒,並沒有發現魏昭不對勁的地方。她抬手捂住嘴打了個呵欠,道:「二郎,你今天怎麼起的這麼早?」
魏昭一顆心順利放回肚子裡。他走到床邊,用指腹替她擦掉眼角沁出來的淚珠,「我昨晚睡得不沉,所以醒得比較早。阿姮,時間還早,你再睡一會兒。」
李陵姮搖了搖頭,又打了個呵欠,「算了。」
她想到魏昭剛才說昨夜睡得不沉,開口道:「是因為阿那瑰可汗那件事嗎?查得怎麼樣了?」
魏昭低頭在李陵姮發頂上輕輕吻了一下,「沒事,你不用擔心。」他換了個話題,朝李陵姮說道:「阿姮,你能給我繡個佩囊嗎?」
李陵姮半眯著眼,懶洋洋地唔了一聲。魏昭見她的模樣,似乎不是非常樂意,心裡頓時像是哽了一塊東西。他不動聲色地壓下心裡的煩躁,繼續朝李陵姮說道:「你若是嫌麻煩,那就算了。」
「唔。」李陵姮眼睛已經閉了起來,聞言只含糊地應了應。
剛剛心裡還有些不舒服的魏昭,見狀,只覺無奈。他將已經睡著的李陵姮放在床上,替她重新蓋好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