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大会主场报告,即是会议最重头的部分,为期四天,要求全员参与,说直白点就是一个人在上面做报告的时候,其他所有人都要坐在下面听,并且每个人讲完以后,还会给特别安排充分的单独提问交流时间。做报告的出场顺序是按照科学家的资历和成就来排列的,他们讲的内容也都会无一例外的被收录为本次的会议论文。
而分会场报告含金量就不那么高了,场次多如牛毛,同时在各个分会场举行,但这部分所有报告的时间只有仅仅两天,一般是主场报告的一些科学家带来的随行副手或者别的小的科研机构花重金申请来的席位,其中也只有几篇文章能被会议收录。分会场报告也不要求全员参加,听与不听全凭与会者们的兴趣,有些讲得好的听的人就多一点,讲的一般般的就没几个人听。
本次会议的大会场主场报告一共将有二十位来自世界各地的科学家发表会议演说,在这二十人中,时学谦被排在第五位出场。而分会场专题报告一共开设了四个大专题,每个专题下又细分了3到6个小专题,参与者多达上百位。
时学谦大概浏览了一下会议的名单和每个人名后面跟着的报告标题内容,基本了解了一下其他同行都要讲什么。
当她的视线一目十行的扫到信函最末尾的时候,她先是一顿,随后紧接着猛地睁大了眼睛。
只见那里用一行小字标着这次会议赞助商公司的名字,其中赫然就有WH的字样!
时学谦紧紧的盯着那行字,脑中想起的是谁不言而喻,她拿信函的手开始微微的颤抖。
啪嗒一声,信函掉在地上,她拿不住了。
克莱儿丝汀惊讶的叫了她一声:时教授!她觉得此时的时学谦浑身都在抖。
为什么会这样?她刚看到了什么?
克莱儿丝汀满脸疑惑的准备站起来,却不想时学谦比她先一步腾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抖得更厉害,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我先回去休息了!我现在的确需要休息一下。在克莱儿丝汀开口之前,时学谦如是说道,随后她迈开大步,风一般的走出了医务室。
五天后,西雅图。
时教授,您准备好了吗?大会第一天的早上,助理克莱儿丝汀敲响了酒店中时学谦的房门,准确的说,这已经是她今早第三次来敲时学谦的门了。
再等一会儿吧,应该还没开始。时学谦的声音闷闷的从房里传来。
克莱儿丝汀道:可是教授赞助商讲话早就已经开始了呀,按照规定,我们应该在半小时前就入场的。
克莱儿丝汀显然一脸疑惑,以前的时学谦无论参加什么会议,都绝不会像今天这样拖延的。
里面的时学谦迟疑了一会儿,问道:他们赞助商发言什么时候结束?
克莱儿丝汀道:应该快了吧如果我们现在出发,到会场的时候可能第一位专家已经开始讲了。她忍不住再次催促道:时教授,您准备好了吗?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打开,里面走出早已穿戴整齐的时学谦。
克莱儿丝汀问:时教授,您还没有吃早餐吧?
嗯今天没什么胃口。时学谦道:不吃了吧,现在直接赶过去好了。
两人快步走向主会场的方向,进场之前,有工作人员跑来为她们登记,也有正好赶到的同僚向她打着招呼,时学谦也一一礼貌的回应,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
除了整洁如新的白衬衫,一尘不染的黑裤子,时学谦今天还多打了一条领带,黑色的领带。
在这样级别的正式的国际会议上,作为主要发言人之一,在衬衫上配领带绝对是以示庄重的基本礼仪,无论男女。
克莱儿丝汀跟在时学谦后面走进会场,刚迈进报告大厅的大门,就听见台上最后一位赞助商正在做最后部分的发言。
声音清晰的传了过来,时学谦猛地刹住了步子,一路上从容淡定的表情出现了一丝破裂,她抬头看向中央讲台。
终究,还是要碰上吗
台上讲话的正是乔樟。
大厅里人很多,乔樟面对着所有人讲话,一时间并没有发现出现在门口的时学谦。
克莱儿丝汀见时学谦突然停下,觉得有些奇怪,顺着她的目光朝前瞧去,也是大吃一惊。
远处那个落落大方、举止高雅,且正在联合国旗子旁讲话的赞助商,难道就是前几天和时教授一起参观实验室的那个人?她又快速瞟了一眼乔樟背后荧幕上打出来的WH集团的徽标。
此刻能有资格站在那里讲话的赞助商,绝对不会是公司里随便派来的一个职员,那一定得是首席执行官一类的人才行,或者更高。
克莱儿丝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年轻的女人,和时学谦到底是什么关系?
克莱儿丝汀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觉得时学谦站在门口也不太合适,就悄悄提醒道:时教授,报告马上开始了。
此时,乔樟简短的讲话也告一段落,现场响起了掌声。
时学谦反应过来,就赶紧往自己的座位走过去,她心想这么多人乔樟可别发现了她。
但她不走动还好,一走动,就正好被将要走下台的乔樟给看了个正着。
隔着大半个会场的距离,两人的目光不期然的便撞在了一起。
乔樟下台阶的脚步停顿了下来,时学谦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脚下也是一停。
过了片刻真的是只过了很短暂的片刻,短暂到会场中的其他人全都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样,乔樟便率先调转回了视线,继续步履从容的走下台阶,施施然离去。
从前的时候,只要她们一对视,率先调开视线的总是时学谦,而这一次,是乔樟。
时学谦看见她慢慢走完了那几级台阶,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通往后台的转角。
她觉得乔樟在看着她的时候嘴里好像喃喃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呢?她不知道。
她也继续慢慢的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随着主持人的播报,第一位报告者已经走上了台,那是一位德高望重的美国科学院院士,随着讲演的进行,时学谦的内心渐渐平复下来,很快投入进去。
时间回到片刻以前。
在见到时学谦的那一瞬间,别人或许没有发觉,但跟在乔樟身边的工作助手夏琳却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家老板的情绪波动。
夏琳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她还记得,就在几天前她向乔樟汇报这次能源大会的会议名单的时候,当她念到第五位时学谦的名字的时候,乔樟的手一下就捏紧了几分,眼睛里划过一抹难以言说的哀伤。
这个场景夏琳记得很清楚,因为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能让乔樟露出这种情绪。夏琳可以肯定,要是哪个王八蛋让乔樟露出了这种表情,不等乔樟自己动手,她那老爹和两个哥哥早就把那人扔到太平洋喂鲨鱼去了。
这个世界上,能让天不怕地不怕从小阳光灿烂的乔樟露出这种表情的,只有时学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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