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缮津在宴会前几天就从乔家远在美国西海岸的老宅子来到了纽约,应着他的要求,乔樟的生日宴在纽约的一座城堡酒店举行,邀请的来宾也大都是乔家亲近的族人和关系较为密切的朋友,人不多,但却是场正式温情的家宴。
一直都在亲自操办这项活动的的乔柯每年这时候都不禁想替妹妹乔樟叹口气,说是为她举办的生日宴,但其实从头到尾最高兴的是乔老爷子自己。
这类以爱为名义但其实往往并不让当事人很舒适的大小事情打从乔樟出生以来就没断过。
乔父总是极尽所能的给予小女儿最好的他所认为的那种关怀。
乔柯和乔椿都还记得乔樟在年仅三岁的时候就在父亲的安排下单独搬进了一栋专为她建造的新别墅里,没错,那当然是一栋漂亮的别墅,集一切能工巧匠之能事,是乔父精心为爱女打造的宫殿,但距离他们往常住的老旧宅子很远,也没有生活气息,无法想象一个三岁的小女孩怎么能只在一丛保姆和佣人的照顾下独自住在里面呢?
最后,还是身为大哥的乔柯鼓起勇气向父亲提出异议说妹妹可能会觉得孤独,乔缮津考虑了半天才勉强答应把小女儿接回来和兄弟俩住在一个旧院子里,但在十岁那年又把她搬进了那栋皇宫一般的新住处。
甚至在乔樟十五岁以前,乔缮津从不允许女儿吃不是家里的大厨做出来的食物。
在对外交际方面,乔父更是严格把控,生怕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或是不干不净的思想荼毒了自家闺女,小的时候,他绝不允许女儿和他认为没出息的孩子呆在一起玩耍。乔樟上学的时候,乔缮津自然也是亲自挑选最优秀的老师来教导乔樟,并且频繁向老师和陪读过问她的一言一行。
也许是的确有点受不住这种如山的父爱,也或许是本身就极为聪慧,乔樟几乎是以火箭的速度连续跳级修完了基本课程,然后才终于能够走出乔父的视线,迈进相对宽松自由的大学。
乔樟的母亲是因为生了乔樟去世的,乔柯暗暗揣摩过,父亲会不会是因此受了什么心理上的刺激才会总是对妹妹投注这种过分的爱护。虽说晚年得女自然会更疼爱一点,但乔父未免太过度了些。得亏乔樟从小就具有过硬的心理素质,智商和情商也看起来比一般的小孩要高的多,否则乔柯还真担心妹妹会不会就这样被养坏掉。
拥有这样一位父亲,是幸或不幸?乔柯心里默默为还一无所知的时学谦捏了把汗。
晚上八点,酒店前一片灯光璀璨,宝马香车纷至沓来,亲朋好友陆续到场,乔父喜上眉梢的和亲戚朋友们握手寒暄,看着乖巧美丽的站在自己身边一起迎接来宾的女儿,常常开怀大笑。
乔老头儿心里高兴又得意,心想天底下还有谁能养出这么棒的闺女来。
一切都很合老爷子的意,乔缮津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回头对女儿嘱咐道:行了,也站累了吧?去换衣服吧,一会儿不是还跳舞呢。
乔樟的表现没有一丝异样,笑嘻嘻的道:好,今年也给爸爸跳一曲,希望爸爸会喜欢。
乔缮津慈爱的笑笑,朝女儿摆摆手,叫她去。
乔椿也难得的换了身利索的西装赶来给妹妹过生日,不过这种场合他通常一不主事,二不撑场面,此时正闲着没事干,只管坐在大厅一角的沙发上发呆思考人生与艺术。
乔柯见到弟弟,正想过去给他说点什么,乔缮津却在这时朝他走过来,问他为什么不去和妹妹一起换礼服。
乔柯只得打哈哈。
乔椿抬起眼皮,敏锐的从兄弟乔柯的面部表情上看出了一丝不平衡感,他诡谲幽深的眼睛转了转,随后又环视了一圈大厅里形形色色的人们,最后懒懒散散的闭上了眼,一群盲人
乔柯:
二楼宽敞的更衣室里,时学谦刚穿起了整套的礼服,正在化妆,设计师朱莉默默打量着时学谦,觉得气质上还是有点不对。
一个多月前她刚见到大病初愈的时学谦时,那时候,这个文质彬彬的女孩子给她的第一印象就是那种近乎带有病态的纤瘦和纯净的书卷气,高挑瘦峭的身形,苍白的脸色,冒着虚汗的额头,以及看向乔樟的那脉脉温情的眼神。
就是这种特殊的气质击中了当时的朱莉,于是产生了这套衣服的设计灵感。
可是一个多月过去,时学谦的身体逐渐恢复了健康,身姿挺拔,不再显得那么脆弱,清秀的脸上也泛出健康的颜色,这固然也是好的,但却难免不能与她当初的设计人衣合一。
洁白新亮的衬衫,具有浪漫主义色彩的翼领,钢琴黑色调的外套,银质的纽扣,擦得黑亮的鞋子,神色淡淡的眉眼,眼神忧郁又自制,想象独行在空气冷冽的柏林街头,暗黑的地铁和白色鸽子、苍灰天空,呼吸一口柏林的忧郁空气,一切都宛如吸血鬼式的优雅深邃,不可湮没的个性独然这才是大设计师朱莉设计这套衣服的初衷!
她敢说只有时学谦可以驾驭起这样的衣服。
朱莉上上下下打量时学谦一遍,又说了一遍第一次见到她时说的那句话:如果你的眼神能再忧郁一点就好了,忧郁一点,就更美了。你知道吗,能把正装穿的恰当好看的女人,对任何人都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这种日子,时学谦现在哪能忧郁的起来,但她知道朱莉对服装设计和人物匹配度的执着,就问:怎么忧郁呢?
朱莉想了想,笑道:这样的日子,想让人忧郁起来的确比较困难,是我有些强人所难。
时学谦问:乔樟还没有换好衣服吗?
朱莉道:时小姐无需着急,你应该庆幸还没见到乔小姐穿上那件裙子。
为什么?
朱莉自信又神秘的笑笑,说:因为我保证你见过之后,下半辈子都会不得安生。
话音刚落,隔壁更衣室的门就开了,门口现出了天仙临凡般的乔樟,时学谦转过头去看,眼中便划过一道显而易见的惊艳。
这是一身冰蓝色的礼服裙,线条优美的裙边如云朵一般在周身漫开来,完全不用裙撑,而是用了十二层深浅不同的蓝色丝绸布料堆出了这种飘飘欲仙的蓬松感,走动起来的时候,无需任何特技群面就能自然带有波光流动的海洋般的动感,同时这一层一层的裙子里里外外还镶嵌了近一千颗极其细小的施华洛世奇水钻,往灯光下一站,瞬间就有种万众瞩目的凌凌闪耀的效果,让人只消看上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目光。
时学谦果然再也移不开目光了,直到乔樟都走到她跟前了还没回过神来,倒让乔樟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朱莉对时学谦的反应很是满意,她为这件裙子花费三个月时间设计和选材,再由十五个专业裁缝用了二十天的时间才制作出来,用她自己的话来说,这是一件穿完就可以进博物馆的作品。
乔樟出声笑了笑,道:喂,你可别看的把舞步都忘光了。
时学谦这才突然回过神来,转头对朱莉道:朱莉设计师,您太厉害了。
朱莉忍俊不禁道:可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小孩子啊,这时候你夸赞的对象可不该是我哦。说完,她见时学谦的领结还没有扎,乔樟的舞鞋也没有换,就准备叫助理去帮忙。
乔樟却拦住,道:剩下我们自己来就好了,您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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