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时学谦仍然时不时仰头望向那面大屏幕,随后脱口而出的话却叫小芳瞠目结舌,只见时学谦摇了摇头,说道:不回家,我想见她。
刘芳以为自己听错了,时总工,你说你要见谁?乔樟吗?现在?
时学谦点点头,对,现在,我能见她吗?嗯需要我打报告向上级请示吗?时学谦又说了一遍,说完她还朝屏幕指了指,表情有点忐忑的样子,不知道这种事领导会不会批准,报告该怎么写才好
刘芳愣了一下,她没想到看起来这么好说话的时总工回到京城来的第一个要求就是点名要见乔樟,您怎么不点名叫比尔盖茨来和您喝茶呢!
呃这种事倒是不用打报告小芳磕磕巴巴的说着,同时偷偷觉得好笑,心想这时总工不愧是在沙漠里呆太久了,干啥都想着打报告。
时学谦听她这么说,眼中闪过一丝期盼的光芒,那方便多了,我们现在就去吧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还能做什么了。
这工作可不好做小芳欲哭无泪。但是,身为一个合格的生活秘书是不能对新上司难得的第一个要求就推诿了事的!于是刘芳挤出一丝笑容,应承下来:好的,不过我得先去打电话联系一下,看WH那边什么时候能空出一段时间来,会见的理由我们可以说成
不不用那么麻烦。时学谦眼睛还直勾勾的看着那块大屏幕,小芳,你看那上面写的。
刘芳抬头看,只见那一分会场的论坛发言都已经结束了,屏幕底下的会议进程提要写道:截至今天,世界经济论坛暂时告一段落,不过对于智能产业的深化合作还在继续,明日,相关人士会紧接着前往达沃斯小镇进行进一步商榷。
时学谦声音随后染上了一层焦急:你看,他们接下来肯定要去达沃斯了。
这么看是的。小芳有点为难的道:可是时总工,以你的身份上级指示绝对不可以出国。要不我们等他们回来
我知道,我知道不出国但是也不用等几天。时学谦道:既然明天在达沃斯有事,乔樟肯定今天就会过去的,她刚从京城直播会场离开,我们只要去她要离开的机场就能等到她了。
小芳不明白时学谦为什么会着急到这种地步,几人重新回到车上,秉持着全心全意为时总工服务的工作精神,小芳没有提出反对,只是又确认了一遍:时总工,你确定要现在去机场见乔樟女士吗?在候机大厅里?
那该是场多么诡异的会见啊,小芳心想这时总工的脑回路也真够奇葩。
是的。时学谦很确定,她一刻也等不住了。
也许她明天才动身呢?
不会。我们现在去准能见到她。依然是很确定的语气。以时学谦对乔樟的了解,乔樟是不会把这种行程推到当天才上飞机的。
时学谦这种近乎固执的态度简直和小芳刚见到她时判若两人,小芳只得道:好吧,可是京城一共有八个机场呢,我们得先确定乔樟女士选择哪一班机,这种信息一般不会随便透漏给别人的,时总工你稍等一会儿,我尽快想办法确认一下。
时学谦一听,没有点头,紧跟着道:那太浪费时间了。这样,截至明天以前的航班,飞达沃斯的都有哪些?你帮我找出来。
小芳很快查了一下,有国航、东航、南航、海航,时间分别是中午12点,下午两点,晚上八点和十一点。
航班客机是什么公司型号的?
前两个都是波音747,后两个是空客A380。
时间、航班、机型,可整合的信息都在这了,时学谦脑子里回忆着乔樟的选择偏好和习惯,只过了片刻,就得出结论:东航那个两点的航班在哪个机场?
首都国际机场。
好,就去那个机场。
小芳不知道时学谦是怎么判断出这一结论的,但她在时学谦说出这句话后,立马就吩咐司机朝首都国际机场飞驰而去了,甚至连问都没问。
你说这是一种经年累月的个人魅力也罢,或说是做了那么多年指点江山的总工而让她形成的气度也罢,总而言之,时学谦总给人一种不可忽视的潜移默化的影响力,这是小芳和她相处很久了以后才意识到的事情。
车子在两小时后到达了首都机场,临近午高峰,路上堵得厉害。一路上时学谦表情没有什么波动,可是心里早就紧张成了一团,焦急和忐忑在胸膛里激荡,搅的她头脑一阵阵发昏,下车的时候大腿差点哆嗦起来,脚踩在地上也软绵绵的。
小芳以为她晕车了,赶紧扶她下来。
航站楼的牌子明晃晃的就在眼前,时学谦心里又开始疯狂打鼓,盼望的激情又被另一种不确定的情绪淹没了。
她忍不住寻思,万一乔樟这次没有选择这个机场怎么办?完了,已经晚了。
就算她没有估错,可万一赶不上见到乔樟怎么办?
自己急急忙忙的跑到机场大厅里来见人,这会不会很奇怪、很荒唐?乔樟会怎么想她?
之前被激动和焦急冲昏了头脑的时学谦临到进门了才开始想到这些问题。忐忑归忐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都到门口了,总不可能再灰溜溜的打退堂鼓吧?
小张看出来时学谦的着急了,一马当先奔在前面,跟了时总工这么多年,小张还是第一次见到时学谦外露出这种情绪:忐忑的眼睛中像是闪烁出跳动的火花。
便衣警卫很快也溶入人群中,蛰伏四周,小芳走在时学谦后面,刚来的时候她早已在车上临时买好了几张时间差不多的随便去哪的机票,进了航站楼大门直接取票就能过安检,但是想到时学谦早就过期的身份信息,她还需要提前和机场公务人员沟通一下才行。
但不管怎么说,职业秘书做事总是专业又快速的,对时学谦来说,她一路顺利的渡过了安检,畅通无阻的走进了候机大厅,没遇到任何障碍。
时学谦很清楚乔樟生活的每一个习惯,两点的飞机,没有急事的话,乔樟一般会提前一小时左右走进机场,并且在差不多前四十分钟的时候抵达贵宾休息室里,稍微休息一会儿,喝杯茶,再处理几个文件也有可能。
于是时学谦过了安检通道就直奔候机大厅的贵宾休息室方向,摩肩接踵的人群减慢了她的步速。
大概走了二十多分钟,时学谦的手开始微微发抖,来来往往行动毫无章法的客流,横七竖八靠在椅子上的人群,这稠密喧闹又杂乱的环境再次激起她一阵阵的恐惧和不适感,脑门再次渗出冷汗。
小芳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时刻观察着时学谦的状态,刚回到社会生活中的时学谦表现出的明显是一种应激性的社恐综合症似的状态,迷茫,恐惧,无所适从,见不得太多人和太混乱的环境。
但让小芳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哪怕时学谦此时已经感觉非常难受了,可她仍然如此坚定的要求来到了这里,在什么都还没适应的情况下,如此坚定的要在回来的第一时间见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