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学谦提前去选定的接生医院一体化病房和产后月子中心考察了一遍,想让乔樟现在就住进去,确保万无一失,乔樟可不愿意,还说什么怀时昀的时候,她都是临产前一个月才彻底休息的,何况现在这么忙。
乔樟今年确实很忙,全球经济的复苏带来电子产业的回暖,有关人工智能等高科技产业最先蓬勃发展起来,业务量级呈指数型拓展,WH又一次被《时代金融》预估为最有潜力的企业之一。
但这些还不是乔樟最忙的,最忙的是她对这个自己亲手创造的集团下一步的规划。差不多也就是从今年起,乔樟开始对WH旗下的某个子公司进行改制,改为引入国有股份占一定比例,且往后比例将连年增加,并逐步渗透到其他子公司及总部。
这种改制当然会对企业有一定的影响,而且还不是一点点的影响。首先,国有股份的增加会带来一定的地方政策倾斜,政府的资金和项目支持和结构优化,企业人力资源得到丰富和交换,对WH的发展大有裨益,其次,,企业的性质也会随着国有股份的引进发生变化,那就是待到国有股份占据绝对控股地位之后,被引入股份的子公司将最终转型成国有企业。
WH内部的管理层也或多或少从乔樟的这一决议方针下嗅到了一丝风向,但谁都没有过分惊讶,因为,现在但凡是个有点脑筋的人类都看得出,人工智能行业势必会成为国民生活中基石一般的存在。而这样基石性质的企业,怎么可能一直保持是民营企业的状态呢。
从宏观经济学来看,WH这一步步的引入国有控股的过程,其实也是将私营企业的生产资料逐步归还给国家的过程。
这个过程是势必会发生的,区别只在于主动还是被动。乔樟向来是选择主动的,无论什么事,主动总好过被动。
在马克思的观点中,当一个企业达到一定体量的时候,过分的私有化会致使太多的恶性竞争和垄断,这很容易导致社会经济的巨大波动,进而影响居民的正常生活。而过分的国有化也会导致经济缺乏灵活性,企业僵化。因此,一个企业的发展都是跟随企业不同时期的需要进行股份改变的。WH发展到今天这样的规模,也该寻求与国有化的融合交接了。
这是一个大工程。
时学谦和乔樟平常在家都不怎么说工作上的事,一来她们对对方的领域都不太懂,二来两人如果各自已经在外面忙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家休息时还提工作,那未免太无趣。
只是这一次,乔樟过分忙碌了,时学谦陪她熬到大年二十九才算能暂时喘口气。
过春节的时候,吃过年夜饭,哄睡孩子,难得无事一身轻,两人一同窝在温暖的家里守岁,一边聊天,一边欣赏窗外漫天的烟花,屋里强度适中的灯光下,时间仿佛停止,一切都是舒适又惬意。这是她们第二次在一起过新年,第一次还是八年前。
深夜里,不知聊到了哪里,乔樟忽然搂住时学谦,说了句:六十岁。
什么?
我想,计划在六十岁前将WH过渡给国家,然后退休。
时学谦笑了笑,为什么这样说。
什么为什么,我不可能工作一辈子吧,也没人能做一辈子老板,累了,就要休息。
那退休了做什么?
乔樟想了想,说:就和你一起当老人呗,唉,你们是不是也六十岁退休?
嗯...时学谦沉吟半晌。
退休?做科研这一行的,好像没有什么退休一说,尤其是顶上了院士这顶帽子,那就得什么时候死什么时候才算完。
或许吧。她也朝乔樟笑了笑,主要是看身体状况。
乔樟倒在她身上,笑了起来,说:我知道~大学里面的标语啊,都说要鼓励你们为祖国健康工作五十年呢,六十岁怎么能够。
时学谦抱抱她,捏捏她的耳朵,笑说:天天呆在一起,你总会烦我的。
也是哦。乔樟道:上辈子不就是那样。
时学谦听乔樟这么说,脸色就僵了僵,原来你还真的烦过我啊。
瞧着她这表情,乔樟忍不住都快笑岔气了,边笑边说:你这人,怎么什么话都当真啊。
时学谦:......'
乔樟靠在她耳边,说道:我想啊,以后每个新年都能和你过。
时学谦低下眉,微微笑,也低声道:嗯,我也想的。
......
第二天,一家人睡醒的时候,年初一外面大雪纷飞,这时节故宫里雪景最好,时学谦和乔樟带女儿去看了,乔樟行动不方便,小孩也受不了冻,中午前就回来了,在屋前院子里折了支腊梅,拿回卧室插在瓶里,红艳艳的梅花映着窗外的白雪和玻璃上的窗花,分外美丽,时昀趴在窗台上看了很久。
新年过得很快,假期过得更快,两周后高校的研究生部就开学了,幼儿园还没开学,时学谦思考了一个假期,决定带女儿去京华少年班听听。
少年班设在数学系,大厅里的大理石柱子上刻着一行行符号,像是算式,时昀刚迈进大厅的时候就仰头看见了它们。
这是什么?她问。
时学谦道:这些嘛,被称为二十一世纪以来最有解决价值的数学问题,一共七道,也叫千禧难题。
就是最难的意思?
不管时昀能不能听懂,时学谦解释道:嗯......可以这么说。不过它们的意义远不在难不难解。这里面每一道难题的证明或证伪都会给相关的学科带来巨大的影响,很多数学家穷极一生想证明出其中的一道。
时昀似懂非懂的眨眨眼,所以还没有人解出来?
有一道解出来了。时学谦指了指中间的某个柱子,说:2003年的时候,俄罗斯数学家格里戈里佩雷尔曼证明了千禧难题之一的庞加莱猜想,不过,其余六道至今未果,就是没解出来的意思。
时昀歪着小脑袋,皱了皱眉,又问:我可以学怎么解它们吗?
这样童言无忌的话说出来,顿时引来了过往学子悉悉索索的哄笑。
时学谦也笑了,领着女儿往里走,说道:想解出这些问题,是没有人能够教的了的,当有一天你发现没有人能够再教你什么的时候,你就可以来这里挑道题解了。
少年班里的学生不多,一个班也只有十来个学生,年龄从十四到二十岁不等,上课的老师也是数学系的教授,时学谦打了个招呼,就带女儿一起在最后一排坐下。
一堂课两个小时,讲台上的教授讲的思路清晰,但节奏很快,时昀一直没有出声,时学谦心想或许这对孩子来说还是太难了,等下课走出大门的时候,时昀不大开心的嘟囔了一句:下次来的时候我要带草稿纸了。
嗯.......果然是太难了么,时学谦笑了笑,不过好像还能接受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