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贺霖并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扬起手,递过来两个杯子。
这题池曳会。
池曳立刻殷勤地把出木塞,把罗曼尼康帝倒进去,一杯给到贺霖手里,另一杯放在池享老先生的墓碑前。
贺霖一直尽力压抑着的满腔的情感终于在这一瞬间爆发,他豁然起身,猩红色的液体溢出杯子,撒了满地。
池曳下意识往后退。
贺霖一把攥住池曳的手臂,上半身微微向前倾,极具压迫感的向池曳俯身,声线依旧清冽除了尾音在微微发颤。
你忘了自己父亲的祭日没关系,生日总该记得吧?
池曳支支吾吾:我,我落水摔坏了
好,你摔坏了头!记不住日期那么复杂的数字,那简单的生活习惯总不会也一并忘了吧?
贺霖步步紧逼,
池老先生喜欢喝什么酒?
领结婚证当天池老先生都说了什么?
当年你又是怎么在戒备森严的酒店里爬上了我的床?
池曳饶是演技再精湛无懈可击,也凭空编不出这些从未听过的细节,只能木然摇头。
贺霖一字一顿地,
你我初遇根本不是在酒店而是在我的庄园;我们领证当天你父亲在出席国际会议并没有露面。
还有,池享老先生对葡萄过敏,他向来只喝茅台从不碰红酒,而你刚刚却把斟满了红酒的杯子放在他的墓碑前。
如果贺霖有心做套,这世上就没人能逃脱他周密的设计,池曳也一样。
池曳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露出了破绽,但事情到了眼下这个地步他毕竟也不是神仙。
贺霖缓缓阖上眼睛,声音似低喃,
你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124 17:22:56 ̄20201125 16:19: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山风、时间黑铁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高大英挺的男人用这样近乎气声的低喃,听起来居然是该死的性感。
虽然外部环境非常不合适犯花痴,但池曳还是没忍住红了脸气氛突然就缓和了不少。
池曳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里,居然顶着贺霖灼热的目光蹲了下来。
他把手里一直死死攥着的罗曼尼康帝的瓶子放在了地上。
动作尽量轻柔,但沉闷的一声咚还是暴露了他的手指正在微微颤抖。
池曳势单力薄地从地上爬起来,讪讪地找补,还有大半瓶呢。
这酒毕竟贵。
贺霖,抬手用力按了一下额头。
生平仅有的几次对事态动向无法掌控的无力感再次蔓延,每次都因为眼前这人。
池曳。池曳搓了搓被风吹的有点儿发红的手,揣进大衣兜里,回答刚刚的问题。
声音很小但很坚定,我是池曳。
一语双关,是他现在能做的最后抵抗。
可惜贺霖并不知道池曳和池曳同名同姓这个典故,只觉得一阵想心累。
逻辑已经无懈可击到如此地步却还没能问出实话。
常言道不见棺材不掉泪,可现在老父亲的棺材就在眼前,池曳如果偏要假装看不见,贺霖就拿他毫无办法。
他只是语气急迫了些,却并不凶也不狠,贺霖身边的人都知道,这个男人真正发起怒来往往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要了人命,根本不需要说话。
到底舍不得把人逼的太紧。
何苦呢。贺霖摇头,重重地叹了口气,他那样的人有什么值得冒充的?
没有冒充。池曳迅速反驳,抬头迎上贺霖怀疑并无奈的眼神,竟隐约看到了对方极少流露的些许真性情。
有点儿不忍心,又小声补充了一句,我我只是有点儿怕。
确实是怕的。
毕竟连三岁小孩都很难接受你其实活在一本书里这个事实,更何况是世界观已经完全成型,独断睿智如贺霖这样人物。
池曳很怕把实话说出来之后,贺霖就着烧纸的那团火直接把自己给物理超度了。
毕竟从环境上讲,现在很算是天时地利。
所以池曳在继续伪装和供出骇人听闻的真相之间纠结了很久,大概有三秒钟那么久,然后才咽了口唾沫,张开澄澈清亮的眼睛,认命道,我确实不是他。
别问为什么这么快就放弃挣扎,问就是举头三尺有神明。
当着墓碑撒谎?池曳并不是很想深更半夜被原主的父亲来敲门。
而且原主那个迎风就绿的人设池曳早都嫌弃的不行了,不要也罢。
生死轮回、借尸还魂、灵魂置换,您听说过吗?
池曳觉得贺霖可能不是很懂,好心给他解释,您可能不太了解,就是如果一个人死了,也许他的灵魂还没有死
我了解。贺霖打断了他刚起头的长篇大论,居然认真点了一下头。
事实上,在此之前贺霖所接触过唯一的封建迷信,就是在池曳去剧组报道的前一天,林一水彻夜整理出来的初入职场的风水习俗大全。
然而,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在那之后的短短几个月里,自己却先后拜访了数位活佛,道长,灵媒,甚至天桥下算命的瞎子从生命的起源一直问到死亡的真谛。
池曳没想到沟通开始的这么顺利,欣慰不已: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我原本并不属于你们的这个世界
贺霖的视线一动不动,认真听着。
池曳深吸了口气,贺霖深情款款的眼神给了他力量,我来自平行世界,和您原来那位夫人同名同姓简单说就是我的灵魂占据了池曳的身体
很疼吧?贺霖皱了皱眉头,没让他在说下去。
池曳茫然,什么?
贺霖似乎有点儿犹豫,就是你说的灵魂置换的那个时候,是不是很疼?
对于结果,有预期和直面淋漓的真相还是大不一样的,贺霖觉得自己三十年来在林一水不遗余力的絮叨下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已经轰然崩塌了。
砰很响亮的一声。
冲击力太大让他一时有些缓不过来,明明脑子里还那么多疑惑想问,但脱口而出地却只要实打实地心疼。
池曳眨了眨眼,您是说我上一世临死的时候?
别说那个字。贺霖眼神落在墓碑上,声音很郑重,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