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前两个月刚过了八十岁的生日,就一病不起,房间俨然成了病房,每天都有医生上门。
就连今天这样的场合,奶奶都起不来,只能在床上卧着。
见到她们进来,云奶奶浑浊的眼神像是清明了许多。
她的脸布满皱纹,皮肤松弛得堆了起来,但是任谁看了也都会觉得这是个慈祥的和蔼的老人家。
奶奶。这是云敛的声音。
奶奶。这是夏知形的声音。
好孩子。云奶奶绽放出了一个笑容,她说着就想靠起来,云敛把床给她调高。
进来的只有她俩,没有其他人。
云奶奶的目光温柔,她看着云敛和夏知形,过了几秒钟,又用有气无力的声音说:如果珍珠还在就好了。
珍珠是夏知形奶奶的名字,只是很可惜,云敛十几岁的时候,珍珠奶奶就逝世了。
云家人当时都去了京城参加葬礼,只是夏知形在那时候刚好生了重病,云敛到离开之前,都没见到自己的未婚妻。
如果那时候见到了,她们现在就见了三次面不止了。
奶奶。夏知形闻言就伸出手握着云奶奶的,她的眼眶泛红,她肯定看见了的。
云奶奶又抬起苍老的手来,摸了摸夏知形的脑袋。
是很温柔的爱抚。
云敛看得也有些动容。
等出了奶奶的房间,云敛就吸了下鼻子,她不敢表现得太悲伤。
夏知形已经恢复到了原样,一身黑裙衬出她的清冷。
云敛的注意力不在这上面,她踩在了楼梯上,想了想开口道:珍珠奶奶离世的时候,我们一家都去了京城,但是你生病了,没见到你。
我记得。
云敛点了下头,嗯了一声。
大概是因为珍珠奶奶的事情,夏知形整个人的气压都很低。
回到了饭桌上,她们自然是挨在一起。
四个长辈们一会儿自己聊着天,一会儿又cue她们问些问题。
比如云敛什么时候拍新戏。
比如夏知形最近有没有再画画。
比如两个人适不适应现在的婚后生活。
别的不说,氛围这一块,还真的就够和谐。
直到夏知形的母亲秦敏看见了两人空荡的手指,不禁出声问了句:你们的戒指呢?
该来的还是来了。
云敛正准备回答,夏知形就抢先了一步,微笑着回答了这个问题:取下来拍照,忘记再戴上了,就在家里。
你们啊
这个就算蒙混过关了。
云敛舒了口气。
夏知形见她这幅模样,拿着公筷给她夹了块土豆到碗里,温柔地开口:想什么?
云敛一时间有些恍惚了。
她不知道夏知形这是在演戏,还是真实的模样。
她的眼睫毛颤了颤,随后摇了下头:没什么。
她将这块土豆放进了嘴里,在咬着的时候,又听见了夏建川冲夏知形道:知形,来柳城之前,季柠托我给你带了新婚礼物,昨晚我忘记给你了,一会儿你记得提醒我。
好的,爸。
云敛将食物都咽了下去,她转头看着夏知形的侧脸。
直觉告诉她这个季柠和夏知形的关系不是那么简单。
季柠是谁?她凑过去,低声好奇地问了句。
夏知形不回答,只是又给她夹了块土豆放到碗里。
云敛看着这块土豆,突然间没了食欲,她自己夹了其他的菜放到碗里,低头吃着。
这块土豆被她晾在了一边。
对了,凌凌呢?秦敏突然想起来问。
他啊,跟朋友去云城玩了,还有一阵子才回来。齐语柔的语气带着些许的无奈,敛敛,你弟弟最近跟你联系了吗?
联系了。她说完,语气一顿,看向夏知形,眼里带笑,将戏演足,他说让我们记得给他留喜糖。
云凌是云敛的亲弟弟,今年二十岁,还在读大三,从放暑假起就一直不在柳城,前两天家里让他回来,但是云敛一直偷偷给他发消息,让他不要回来。
回来做什么?
这段不被她所喜欢的婚姻,不需要让更多人凑热闹。
一顿饭结束,长辈们又在客厅聊了起来,云敛和夏知形两个人被要求自己逛逛。
这是云敛的家,自然就是她带着夏知形。
她选择了家里的花园,就在房子的右边这一块。
这边有凉亭,云敛找了个地方坐下。
身后的树上蝉鸣不停,唱着属于它们自己的快乐。
云敛的困意袭来,但是转头一看,夏知形正盯着手机,仿佛在等待着什么消息。
那个云敛的心思动了动,她等夏知形看向自己时,又突然什么也问不出口,旋即摆了摆手,不好意思,我们应该互不打扰,我不该好奇你的私事。
除了蝉鸣以外很安静,有热风吹在身上,云敛拨了下自己的头发,就听见夏知形的声音响起。
云敛,你希望我喜欢你吗?
第9章
云敛一愣,差点脱口而出你不是本来就喜欢我吗。
好在她忍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云敛瞪大了眼睛,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迷惑。
还从来没人这么问过她。
什么叫你希望我喜欢你吗?
难道不是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居然还有希望这一说的吗?
云敛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她觉得有些新鲜和奇怪。
真是莫名其妙。
夏知形又像是思绪回笼,她站了起来,露出一个微笑:没什么。
云敛哦了一声。
氛围顿时冷却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好像对夏知形有点误解,难道说夏知形其实不喜欢她吗?
她拧着眉头,认真地思考起来了合这个问题。
跟夏知形婚前婚后的每一回见面都被她回想了个遍,但是也得不到具体的答案。
因为夏知形的行为就是非常矛盾。
一会儿冷淡一会儿热情,这些表现难道不正是喜欢一个人的模样吗?
难道真的像她之前说的那样,搞艺术的脑回路都不太一般吗?这些其实对于夏知形而言,一切都事出有因,一切都很正常。
这么一想的话,云敛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这个解释很不错,起码她不会再觉得不好面对夏知形了,人家这是艺术家的独特的方式,她怎么能理解呢?
在凉亭坐了一会儿,云敛就被困意吞得有些找不着东南西北了,她偏头看了看夏知形,发现对方好像还是很精神的样子。
只不过依旧是在盯着手机。
云敛抿了下唇,随后轻咳一声:我们回去吧。
花园一直都有人打理,现在是盛夏也有很好的风景,但即使是这样,也逃不开蚊子的光顾。
云敛回了客厅,就找出了花露水抹了点,她拿着瓶子,又看向夏知形,主动问了句:需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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