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敛没再说什么, 将电话挂断, 而手机像是患了病一般, 被她立马丢在了一边。
她的呼吸还没完全恢复正常, 云敛倒在了沙发上, 还捂住了心口。
要怎么说呢?
这种感觉。
云敛见过的温柔的人不少,但其中大部分都是因为她的大明星身份而温柔, 不会在她面前露出自己暴躁的一面, 鲜少有夏知形这样的即使隔着电话,也能让她非常直白地感受到的温柔。
简单来说,自从云敛当年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当了演员会招人恨之后,她就不怎么去注意这些,除了戚雨和萧萧这样基本上天天都要待在一起的合作伙伴, 其他的她都维持着比较陌生且平淡的关系。
她也没有想过跟谁走得近一点。
直到现在来了夏知形。
以前是她的未婚妻,现在是她的已婚妻子。
即使之后会离婚, 但好像也没有关系。
她现在就想抓住夏知形的这份温柔,像一个卷入洪水的人,抓住了最后的一根浮木。
夏知形也迟迟没有缓过神来,她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说的这番话还有最后的不舍,心中的奇异感越发明显。
她从来没经历过。
茶几上摆着水, 她拿过来喝了一口,才慢慢地平复了自己的心跳。
季柠的消息在这时候传了过来:【出发了吗?】
【马上。】
【好的,我先去门口等你。】
她没有答应云敛今晚一起吃饭的理由不是随口扯的, 而是的确早就跟季柠有约了。
回京城了这么一大段的时间,季柠约了她好几次,前面她都以工作忙碌为由推脱了,这次季柠却一点机会都不给,她只能赴约。
不过她们不是约饭,而是一起去一个画展。
季柠不是画家,但是她是一个画馆的馆长,平时跟画打交道的。
夏知形驱车到达馆外的停车场时,季柠等了她五分钟的样子。
一见到她的车停下,季柠就走了过来。
知形。季柠的笑容灿烂,你真是大忙人,约你出来一趟费了我好多口舌。
她说着话的同时又伸出手,想要拉过夏知形的手腕。
这是她之前的一个习惯,仅仅是针对夏知形,只是将人拉到自己身边就放开。
夏知形却躲开了,但她做得很自然,并且还将手中的袋子递了出去:这个还你。
盛夏的京城空气燥热,哪怕现在已经到了黄昏,但热气密密麻麻地就贴在了人的身上,并不是很舒服。
但更让季柠觉得不舒服的是夏知形的行为。
还我做什么?季柠的表情一僵,旋即又露出了一个微笑,这是我送你的新婚礼物,没必要退还给我。
夏知形悬在空中的手却没有往后的意思,她的神情严肃:季柠,你自己送的什么,你心中有数。
季柠的眼睛虚了虚:我送的难道不是你最希望的吗?
袋子里装着的是一个长形的盒子,而盒子里面躺着的是一卷纸。
季柠去找了夏知形很喜欢的书法家,写了一行寄语
祝:早日离婚。
这不关你的事。夏知形的脸色逐渐冷了下来,你收回去吧。
季柠见她坚持,又笑了笑,而后接过了袋子:行。
那我先去放车上。
好。
季柠往前走了,夏知形慢悠悠地在后面跟着,冷峻的面孔终于缓和了一些。
哪怕她现在对云敛的印象还没改观,她也会将这个礼物给退回去。
是她很喜欢的书法家写的字没错,但是她跟云敛的事情也确实轮不到别人插手。
更何况她现在对云敛的观感不错。
更何况季柠还是她曾经的一个追求者。
夏知形想到这些,秀气的眉头就渐渐蹙了起来,等季柠把袋子放进了自己的车里看过来,才做出一副平静的模样。
走吧。季柠拍了下手,仿佛刚刚拿着的袋子上面有灰尘。
夏知形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嗯了一声,没有再想什么。
今天把新婚礼物退回去就是她最大的目的。
画馆内现在正在办一个展,主要展现的是工笔画。
工笔画是细笔画,属于国画技法类别的一种,笔法工整精致细腻,色彩风格多样。
季柠不会画画,但她懂画。
夏知形是画水墨画的,不过她也会看其他类别的画。
工笔画是她欣赏的一类,尽管自己没有想过尝试,但她对这个也有些了解。
这次馆里的画是我之前发起的活动里送来的。季柠一边走一边说,有的画风成熟,有的稍显幼稚,但是不一的风格才让这次画展更多彩。
也不是特别大型的画展,所以对画作的要求没有那么高。
放些新人的画上来,也算是一种鼓励。
夏知形站在了一副人像画面前,上面画的是一个双手长满老茧的老奶奶在补鞋,下面有介绍画家的年龄和背景。
这幅画画得很细腻,而作画的人今年也才十六岁。
季柠在她身边站着,笑了笑:这个小画家前两天来找过我,画功很扎实,人还蛮可爱的。
嗯,我就看看。
季柠回忆起来:知形,你十六岁的时候,比她画得更好。
夏知形的脚步顿住:我不认为这有什么好比较的。
行行行。
现在实话实说都不让了?
这不是实话实说,而是没必要说的话,如果人家小朋友现在就站在你面前,你会这样讲吗?
季柠眨了下眼睛:我会啊,这有什么,知耻而后勇,要经得住打击才能进步。
夏知形:
她们已经到了一个角落里面,夏知形被季柠这么一打断,没有那么沉静的心思,只觉得有些吵闹。
季柠跟她是小学同学,以前还是邻居,住得很近,一起上下学,后来季家搬了家,也转了学,但季柠还是经常到夏家来玩,夏建川和秦敏都对她很熟悉,也很热情,甚至还说要认季柠当干女儿,但是季柠拒绝了。
那时候夏知形和季柠都已经上了中学,两人的联系要比之前少很多,夏知形一闲下来都泡在书房画画,基本上不去找季,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久,直到大学毕了业,季柠才没忍住向夏知形表白。
也就是五年前的事情。
夏知形想也没想,一口拒绝。
因为她有婚约在身,她之后会跟云敛结婚,她在这之前是不会谈恋爱的,更何况她对季柠只是纯粹的友谊。
可是这也让夏知形知道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她需要尽快跟云敛结婚又离婚,她才能够拥有在感情方面更为自由的权利,万一以后她遇见了喜欢的人呢?
而云敛迟迟推脱,婚事也一直往后延。
我饿了。季柠的话拉回了夏知形的思绪,差不多了,去吃饭吧。
夏知形张了张嘴,季柠笑了一声:知道你不想去饭店,不远处有家新开的面馆,很好吃,去吗?
嗯。夏知形应了一声。
出来的时候黄昏已经下去了,京城的黑夜降临。
但风还是带了点热意。
季柠穿的是短袖,她看了眼夏知形穿着的白衬衣,轻叹了一句:你啊,一点儿也没变,日常就是喜欢穿衬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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