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仪刚卧床半天,施贵妃的人就又来了,叫她休息两天,继续去瑶池宫门口跪着。
宁子纯在榻边侍奉,看着阿娘无助的模样,心下愤怒极了,却被李修仪拉住手,轻叹道:算了。
算了。
对方可是施贵妃,嘉成帝摆明了不插手,没有足够的凭据也无法求江皇后出面,她们母女俩又能怎么办呢。
不能算了。宁子纯豁然站起来,我再去求宁子笙。
那是唯一的希望了。
算了。李修仪闭上眼,圣上记不记得有这么个公主都不一定,她能派上什么用。
况且那楚采女早年碍过江皇后的眼。恐怕江皇后看到九公主就来气,根本不会见她
她将这段话吞了回去。
那我也不能看着阿娘遭罪。宁子纯生硬道,况且那宁子笙好像并不似表面看着一般简单。
李修仪却不以为意:不简单?又能不简单到哪里去。不过是在吏部做事还算能干罢了,不得圣宠就是不得圣宠。
虽然阿娘这么说,但宁子纯还是在她睡下之后,再次造访了碧玉殿。
这次窗子没有从里面封上,她远远地就看到烛光映出两个漆黑的剪影,投在窗纸上,有如皮影戏一般生动。
又是淳宁郡主?宁子纯突然就有点头疼。
她在窗边站了一会儿,隐约听到里面两人的对话声。
宁子笙,人家渴渴,要喝水水。
茶?
不行,喝茶茶,会失眠眠,人家就要喝水水。
寥寥几句,差点没给宁子纯整吐,险些没撑住直接走了。
但宁子纯没忘记自己是来求人的,跪都跪了,半途而废岂非很亏。
可她实在不想再次一边求人,一边听两人说话话了!
呕。
宁子纯踌躇半晌,却发现窗户缝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张小字条,位置很是隐秘,若不是她踟蹰许久,刚巧看到,就要这么错过了。
她将其轻手轻脚地拾了起来,稍稍扫了一眼,便有如醍醐灌顶,驻足片刻,方静静地离开了。
碧玉殿内,方才的对话还在继续着。
不过现在,系统并没有让柳离做新的选择题。柳离只是绝望地发现,这么嗲兮兮地说话会上瘾,突然就改不掉了。
这步棋不该这么下。宁子笙将柳离刚落下的白子轻轻移了个位,我上次告诉过你的,还记得吗?
柳离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人家有点忘了啦。
这人家一出口,她自己都想吐了,口区。
但宁子笙已经对她这个样子习以为常:无妨,我再说一遍。
少女执棋认真讲解的模样,专心致志,宁静而又养眼。
柳离顺着那棋子看去,视线却又莫名移到了那两根手指上去。
看我的手做什么。宁子笙的左手将她的脑袋轻扶向正确的位置,看棋盘。
柳离刚想乖乖听话,可系统的选项却再一次不合时宜地出现了。
A:没办法,棋盘哪有你的手好看。
B:我就不。
C:小九的手不是手,是人家最贪恋的温柔()。
柳离:还自带颜文字的,我先吐为敬。
都挺恶心心的,随便选吧。
棋盘哪有你的手好看。
这句话其实是真心实意的。
宁子笙初时听到这种夸赞的话还会害羞一下,现在已经完全见惯不怪,淡然自若地摆正棋子:好看有何用,皮囊而已。
A:手好看就是用来让人家摸的呀。
B:手好看就是用来让人家亲的呀,Mua~
C:好看当然有用啦,我不好看的话,你会和我这么要好吗?
柳离平静地选了C。自恋就自恋吧,总比当个老流氓好。
宁子笙闻言失笑,却也没打趣她,反倒嗯了一声,像是承认了她的说法。
柳离登时美滋滋的。自己这张脸,对镜看了这么多年早就腻了,她并不觉得自个儿生得有多好看。
此时只不过被宁子笙这么稍微一承认,她就有些飘飘欲仙了。
哪个女孩子会不喜欢被夸好看呢。
哼。
*
冰雪在今年的大寒来临之前就消融得一干二净,说是大寒,反倒不如前几日冷。
宁子笙的生辰正是在这一日,转眼又要到来。
柳离实在琢磨不出送她什么好,每年都费了老大劲去想,却很难再选到如最初那张专门定制的弓一样好的。
逮着司天台休沐的那几日,她特地带了娇儿回了国公府小住,想趁机会去看看市集上有没有什么新奇的小玩意儿。
她一年也就回来住个一两次,宝安思女心切,抱着柳离哭了整整一个时辰,方才松手。
你瘦了。宝安身体又比之前好了许多,摸着柳离的发顶,怜惜道,阿娘看着都心疼,既然回府了,一定要多吃点。
柳离想,母亲眼里是自带瘦脸吗,冬天一来,自己天天吃饱喝足养膘,明明胖了许多,没有没有,阿娘别担心。
不过,最近还是少吃些。宝安忽又转了口风,扬手拿了几幅画卷,递到她手上。
看看。
柳离疑惑地展开,只见上面无一例外,绘着各色少年郎的脸:阿娘,你这是做什么?
宝安神秘一笑,手指点向首当其冲的第一幅画卷。
这是阿娘特意着人整理的,西京中适龄未婚公子的画像。
第55章 城南
哦?
柳离随意翻看着, 虽然在她眼里,古代画师画出来的像都大同小异,但凭借着衣着和气质, 以及一些面部特征, 倒认出了不少熟面孔。
譬如六皇子的伴读, 同在司天台当值的某某公子, 吏部某大人的独生子
走动得多了,自然以往都是见过、或是听说过的。